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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0:24 作者: 桃桃一輪
他說什麼來著?他的老師,也就是上一任帝師是被長公主活活氣死的。什麼心理素質啊,能被學生給氣死?我翻了個大白眼,真的長公主沒給我留下什麼好貨,讓我給她收拾這麼多爛攤子,現在又來了一個跟我有如此深仇大恨的老師,怪不得好像看我哪裡都不順眼。
「你以前見過我幾次?」我瞪著他問。
「衛某有幸,從未見過公主。」他的話好像一根針,直刺我而來。
擦,沒見過我是他的幸運,這是什麼破話。我無奈地別開頭,只覺得自己倒霉。好在這時舒實瑾送茶水進來,我見了他,眼淚汪汪地拉著他的袖子,好像一個哀求主人不要拋棄自己的小貓,用眼神暗示他,老娘我不想讀書。
舒實瑾許是發現了氣氛的尷尬,就轉身對著衛若昭溫和一笑,解釋道:「衛先生海涵。公主流落大蒼時腦部受到重創,以前的記憶全無,授課時難免……」他低頭斟酌了一番,「難免愚鈍些,還請衛先生多多費心。」
「榆木疙瘩,若無失憶想必還是一樣愚笨。」衛若昭輕蔑地一笑,看得我不慡極了,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把桌上的毛筆都震掉了。舒實瑾彎腰剪毛筆時,我靈機一動,拍了一下舒實瑾的屁股,「實瑾你先磨墨,我去去就來。」
我回到房間,從木箱裡扒拉出自己的舊包包,找出《中國文學史》,翻到《阿房宮賦》一頁,唰啦撕了下來,藏在袖子裡,跑回書房。
「皇宮裡花費最大的一個宮殿是什麼殿?」我捅捅舒實瑾的腰,哎喲,彈性真好,捏一捏。舒實瑾尷尬移開點身子,繼續研磨。
衛若昭把我光明正大對舒實瑾動手動腳的樣子都看在眼裡,對我更是不屑,涼颼颼說了一句:「看來公主失憶是真。」
舒實瑾遲疑了一下,最終答道:「正是公主所在的……重華宮。」
好吧,怪不得衛若昭相信我失憶了,原來我連自己宮殿是最費銀子的都不記得。這樣也好。我對衛若昭說:「我忘記了鳳棲的文字怎麼寫,但你說我愚笨冥頑不靈,我表示強烈譴責和嚴正抗議。我認為背那些古人寫的東西一點用也沒有,自己發表見解,名流千古比較好。」
「依公主過去的文采,名流千古恐怕不行,遺臭萬年倒可以嘗試。」衛若昭從書本里抽出幾分習作,恐怕是那個長公主以前寫的文章,上面被紅筆圈圈叉叉了好多,也難怪衛若昭看不上我的文采。
我嘴一撇,「以往我是深藏不露。」
「只有愚蠢,才需要隱藏。」
衛若昭,好一個毒舌男!!
「衛先生與其過早下結論,不如先讓公主作文一篇。」舒實瑾終於忍不住幫我說話了。
「公主連鳳棲文字都忘記了,如何作文?」衛若昭質疑著我,氣氛劍拔弩張,「我又如何知曉紙上所寫文章來自於公主還是實瑾你。」
「不如這樣吧。」我巴不得他這麼問,「你們都站到書桌前來,我站到對面念,實瑾你寫。衛大才子,麻煩您盯著實瑾,看他寫的是不是我念的。」
「公主……」舒實瑾看來也見識過長公主的文化水平,看上去頗為擔心,悄聲跟我說,「微臣早年做過一篇賦,雖遠不及朝中文官,但勉強可以一看。不如我教與你背熟,改日再……」
「不必。」我下巴一抬,十分高貴冷艷。嘿嘿,我只要把《阿房宮賦》里的情況改成鳳棲的就行了。抄襲也是有技術的,因為你得知道什麼時候得抄什麼,比如說,這個時候如果來上一段《十八摸》,只會讓衛若昭更加鄙視我,說不定奪門而去再也不來了。
不求讓衛若昭對我刮目相看,我只想讓這小子不要一見到我就那麼挑剔不順眼,看得我渾身不舒服,好像隨時抱著個定時炸彈似的,他會不會也弄個繩啊線啊的砸破我的腦袋?
我嚇得虎軀一震。
衛若昭沒有應我,只是站到了舒實瑾身邊,算是默許。
我把那一頁的原文展開,用袖子掩著,好像在認真思考一樣,清了清嗓子,一邊念一邊改詞。
「《重華宮賦》。二王畢,四海一,銀山兀,重華出。……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以下省略四百字)寫完最後一個字,舒實瑾旋筆久久不動,只是略帶讚嘆地反覆默讀著我的作品(杜牧:怎麼就變成了你的作品?),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衛若昭默不作聲,只是探究地看著我。
我拽起來,挑眉與他對視。
「此文是何人手筆?」衛若昭果然不相信我。
「我。」哼,我說是杜牧,你也不見得認識。
衛若昭嘲諷一笑,不屑一顧,「衛某出一題,公主若能現場作文一篇,才能讓人嘆服。」
「哼!」白費了我一頁紙,真是的,但我不會服輸的,「明天你再來時,給我一個單間,我在裡面思考你出的題目,讓實瑾在你眼皮子底下寫!」
「如此甚好。」衛若昭跟我槓上了。
☆、春蠶到死絲方盡
今日的課程結束後,我屁顛屁顛又去外朝找夏奏,剛走到他辦公的院門口,就看見很大的排場,一打聽才知道,二公主在裡面。我一聽就不想進去了,不讓侍衛通報,扭頭就走。
我說得不錯吧,二公主就是對他有意思。
唉,還是回去翻翻書,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答上來衛若昭出的題目。我決定了,無論他出什麼,我都寫詩詞,因為古代詩詞是有規律的:田園有宅男,邊塞多憤青,詠古傷不起,送別滿基情。小資喝花酒,老兵坐床頭,知青詠古自助游,皇上宮中愁。剩女家裡宅,蘿莉嫁王侯,名媛丈夫死得早,MM在青樓。
儘管衛若昭不相信我的文采……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沒有文采,可是舒實瑾深信不疑,晚膳時跟我說,沒想到我真的深藏不露,他對我刮目相看。
我那個嬌羞的。
為了明天的考試,我把自己包里的《古代文學作品選》掏出來藏在床頭,看見自己包里就剩最後一小袋洗髮露了,我想了想,吭哧吭哧自己動手搬了幾張凳子,弄成一套洗頭設備,讓侍從把回房看書的舒實瑾叫來。
很快他就來了,「公主有何吩咐?」
「你過來躺下。」我招招手。
舒實瑾一怔,向前走了幾步,疑惑地打量著眼前幾張椅子幾個水桶。「公主這是……?」
「躺下嘛~」我撒嬌。
他無奈,只好躺下,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點緊張,肩膀僵硬著。我給他揉了幾下肩,在他耳邊說:「我為你洗洗頭。」
「微臣不敢!」他驚到了,急忙起身。
「哎哎哎。」我一臉無奈地按住他,「這兒又沒有別人,別公主啊微臣的了,給我說人話!」
我舀了一勺熱水,澆在舒實瑾頭上,嫻熟地沾濕舒實瑾的頭髮。他的頭髮是天然的烏黑,摸起來滑滑的,散落在水盆里,好像濃墨倒進清水一樣。他不安地躺著,抿著唇,好久才說,「小滿……這樣似乎不妥。就算此處無人,言語上可隨意些,但禮數還是得……」
「咱倆誰跟誰啊。」我又開始跟人稱兄道弟起來,「你每天幫我做這個那個的,還幫我應付那麼多我不熟悉的人,我偶爾讓你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實瑾兄,在鳳棲,你是除了夏奏外對我最好的人。」
舒實瑾耳根子都紅了,閉著眼睛,身體總算放鬆下來。我把洗髮露揉出泡沫,在他頭上搓洗著,活脫脫就是一個歡快的洗頭妹。
「小滿對我亦是如此之好。」半天舒實瑾才應了我一句,睜開眼睛,裡面寫滿了感動。
「你可不能背叛我啊。」我可憐兮兮地說,唉,我是驚弓之鳥。
「絕不。」他答得堅決。
即使那個真公主回來,你也不背叛我麼?真想這麼問一句,但是……算了,我個無恥的,姑且霸占著他吧。
十五分鐘後,我清洗乾淨他頭上的泡沫,讓他坐起來,站在他身前用干布給他擦著頭髮。忽然,他抱住我的腰,卻不說話。
我忽然想起,最近吃得好了,似乎胖了一圈,於是有點不好意思。
「好了。」我把他的頭髮擦到半干。
他披散著頭髮,還挺好看的。
「微臣……」
「又微臣了……」我擰著他的耳朵,「什麼壞習慣,總是改不了。總是公主微臣的,都生疏了。你再這麼客客氣氣的,小心我讓你今晚侍寢,叫你明天腿軟走不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