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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7:30:24 作者: 桃桃一輪
「紫樓!!」我撲過去,又覺得肚子一陣劇痛,好像什麼東西要往下滑一樣,又跟拉肚子不同,是一陣如同刀刮的絞痛。紫樓的前襟全被血浸透,被箭貫穿的地方嘩嘩流著血,我手忙腳亂抱住他,下意識想把箭拔掉,夏奏一把拉住我的手,厲聲說「不准拔!」我嚇了一跳,直直看向夏奏,夏奏臉色蒼白,一臉愧疚和驚異地看著紫樓。
我往箭射來的方向看去,聽見消息迅速回來的涼修烈騎在馬上,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不知道為什麼他也是一臉驚異,他的旁邊緊貼跟著另外一匹馬,上面坐著蘭帛,蘭帛手裡有一根長長的馬鞭。不知為什麼,涼修烈居然怒瞪向蘭帛,說了句什麼「你竟敢……」就馬上扔掉弓,伸手就掐住了蘭帛的脖子。
我搞不清楚狀況,只知道涼修烈那箭是衝著我而來的,他的箭術我是見過的,百發百中,想射什麼就射什麼,比世界盃最佳前鋒還准。而他就算心裡還是看不上我,畢竟我還懷著他的孩子,而他竟真敢一箭射過來。
☆、狐狸變老虎
「涼修烈你這個殺千刀的死混蛋!!」我見紫樓的血嘩啦啦往外流,實在忍不住心裡的憤怒和悲傷,不顧夏奏的阻攔,幾步跨到最前面,雙手一張,好像當年革命烈士高喊「向我開炮」那樣,「有本事你再射!!衝著老娘我!!射!!射不死我你他爺爺的就生兒子沒jú花!!」(你吼什麼,你這幾個月被他射得還少麼?)涼修烈聽見我的罵聲,轉頭看我,手指放鬆了些,幾乎斷氣的蘭帛掉下馬,掙扎著撿起地上的弓,從地上撿了一支箭就要張弓射我,涼修烈怒了,掉下馬,一掌拍向了她的頭。
我捂著肚子,跪了下去,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一股熱流從我體內湧出,我心裡咯噔一下,往下一看,我跟那些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流產一樣,血流了一腿。夏奏沒有來扶我,我向他那裡看去,只見夏奏抱著紫樓,而紫樓的臉上已經沒有血色,手無力垂在一邊。
涼修烈踢開口吐鮮血的蘭帛,就要向我們衝來,夏奏拔劍站起,迎了上去。
忽然,涼修烈和夏奏都停住了,好像偷偷在家看愛情動作片時發現父母回來了,趕緊關掉卻發現電腦卡了一樣。這場景,怎麼那麼熟悉。我正疑惑著,就聽見御戎達達的馬蹄聲,風凝夜沒有帶弟子,獨自一人趕了過來,一頭白髮在他身後飄揚著。
風凝夜的到來讓我有一種巨大的安全感,他也許不會幫我擊退涼修烈,但他至少也不會幫著涼修烈追殺我。我支撐著身子爬過去看紫樓,他已經沒有了生氣,我嚇壞了,本來肚子還疼得很,可看見紫樓貌似不行了之後,身上的痛好像都麻痹了。我抱著他搖晃著,他把眼睛微微睜開一條fèng,看見是我,臉上露出了很欣慰的神情。
沒有人能體會我現在身體和心受的雙重疼痛,而且跟我心臟的疼痛相比,我身體的痛楚根本不算什麼。我是那樣的誤會了紫樓,雖然他沒有解釋,可若不是因為我從心裡不再相信他,我又怎麼會那樣殘忍地將他的真心置之不理。
我在祈嵐教的時候,對紫樓說了多少傷他心的話,我已經記不清了。紫樓你要堅持,我們一起去鳳棲,我一定會對你好,我要用我後半輩子對你的百依百順,來彌補我對你的傷害,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求你!
我有千言萬語,但此時只能緊緊拉著紫樓微涼的手,哭著,一滴滴落在紫樓被鮮血浸透的衣襟上。
紫樓盡力將眼睛睜開,重重捏了一下我的手,他好像想說什麼,胸口微微起伏著,可是,在一口鮮血從他口中湧出後,他手一軟,眼睛好像困了的孩子一樣,慢慢的,慢慢的,閉上了。
不會吧!!
我大喊著紫樓的名字,我的手上臉上都沾上他的血,無論我如何喊叫,如何搖晃他,甚至用拳頭捶打他,他都不動了,不睜眼睛了,也……不呼吸了。
風凝夜騎著御戎,飛身跨過我,經過夏奏身邊時,他停下碰了一下夏奏的肩膀,夏奏恢復了行動能力,見了風凝夜,先是一驚,然後防備地把劍橫在胸前。
「帶她回去。」風凝夜下馬,望著夏奏,紫色的眸子裡多了一絲隱忍。
「不要……回去……」涼修烈身子被定在原地,可是還是掙扎著說,十分吃力,他想動,可是似乎動不了,就好像被鐵鏈子栓住的猛獸一樣。他說得艱難,斷斷續續,根本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滿分……不要……走……我……不能……不要走……我……」
「涼修烈,我恨你!!我恨你!!」我劇烈喘著,肚子裡的疼痛讓我幾乎暈厥,我的手緊緊抓著紫樓毫無生氣的手腕,不顧一切地大吼著,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儘管如此,我還是如同發了瘋一樣大聲向涼修烈嘶吼著我的恨意。
「我沒……」涼修烈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一直用眼睛瞥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蘭帛,好像想對我解釋什麼。我不再理會他的解釋,抓起紫樓掉在一邊的劍,爬起來向涼修烈衝去。
風凝夜見我已經失去了理智,夏奏又擋在他面前,無法阻止我,就一個咒語解了涼修烈身上的定身術,涼修烈得以恢復行動能力。可是,涼修烈見我拿著劍沖他而去,竟然不躲不閃,甚至,我衝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都沒有動,看著我,將劍胡亂捅進了他沒有護甲遮住的身上。
他抓住了劍,血順著他的指fèng往下滴,可另一隻手,摟住了我。
殺手的劍幾乎是削鐵如泥般的鋒利,我幾乎沒用多大勁,就插穿了涼修烈的身體。
如果換做一個月前,那時涼修烈見我散步累了,就背著我走,還破天荒地給我揉腿,那時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日,我們會因為修嵐突然的死訊互相殘殺,他的箭被紫樓擋下了,我撿起紫樓的劍,帶著一顆殺心,捅進了他的身體,那一刻我感覺肚子裡有東西要往下墜了,這個孩子,百分百是保不住的。
我和涼修烈,此時此刻,都是如此慘烈。
「唰」,我把劍拔了出來,一道血噴在我的臉上,我轉眼看見地上的蘭帛,揮著劍咬牙在她身上捅了好幾下,她被疼醒了,想反抗卻已經無濟於事,我發了狂一樣捅了她十幾下,她終於不動了。
我殺人了。
我殺了蘭帛。
滿分……有人在後面叫我,我揮著劍,只要有人靠近我,我便要殺誰。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殺」字,我身體的疼,心口的疼,似乎只有這樣瘋狂的砍殺,才能緩解。
風凝夜定住了我,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迷糊中我聽見涼修烈叫我不要走的聲音,他好像拼命想拉住我,可是夏奏或者風凝夜硬是把他擠開了,他好像離我很遠,但還是一直喊著我,我第一次聽見他那樣充滿恐懼和哀求的聲音,不知道是幻覺還是什麼。
只是後來,我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我上一次病得快要死掉的時候,也是這樣昏睡了好久好久。跟上次不同,我沒有完全昏死過去,時不時醒過來,只看見夏奏陪在我身邊,馬車裡堆著厚厚的被褥,而我的肚子扁扁的,裡面的孩子,據夏奏說,沒有保住。
我們一路疾行,菩提城離鳳棲本來就近,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鳳棲境內。風凝夜、涼修烈和紫樓都留在了混戰的那個地方,涼修烈那天在後面一直追著我們的馬車(傻啊,自虐啊,幹嘛不騎馬啊?涼:作者不讓騎啊……),血滴了一地都是,最後是因為他失血過多倒下了才沒追上,他倒下後還爬了好十幾米,總之竟然十分狼狽,是暈迷過去才沒有再往前爬。我心一抽,故意忽略涼修烈,問夏奏,紫樓能不能救活,他對我三緘其口,像以前一樣,瞞著我,不告訴我真相。
然而,我卻把希望寄托在風凝夜身上,他會不會去救紫樓,他可是有異能的啊!
「公主……」夏奏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聲安慰著,「我們先回皇宮,我會派親信去大蒼找風凝夜,或許,能把紫樓帶回來。」
「好好!」我欣喜地答應著,卻沒有發現,夏奏微微嘆口氣。
夜晚,我經常撫摸自己的肚子,本來還圓圓的,現在忽然就這樣了真不適應,夏奏沒有問我,那個孩子是誰的,我覺得他已經猜出了七八分,可是故意裝傻,也沒有在我面前多提。曾幾何時,涼修烈也這樣摸著我的肚子,還把耳朵貼上來聽,成天在想孩子的名字,有時忽然火急火燎衝進來,只是為了記下剛剛想出來的名字,已經寫了有兩頁了。
他似乎沒有古代人那種傳宗接代的思想,男孩女孩對他來說都一樣,所以男女的名字都起得挺大氣的,至少比我起的什麼涼颼颼要好。我知道那天自己一劍傷不了他多少,最多就是讓他在床上躺上個把月,只是不知那一萬五的禁衛隊他解決了沒有,他殺害皇上派來傳旨的太監黃公公的事,有沒有傳到皇帝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