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頁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就撞過來一個人。之所以是用撞，是因為明明隔得很遠的距離，除非對方眼瞎看不到人，否則不可能這樣直直地撞過來。

    但是對方動作快，乾一速度更快，直接就攔住了那叫花，隔開了她和顧晚檸之間的距離。

    叫花面目全非，都被髒污的東西糊了臉，看不出真容。身上的衣服也很破，顧晚檸看到這種老弱婦孺會本能地產生一些憐憫，正要問紅珠身上可有帶碎銀，就聽那叫花喊道：「晚檸，我是你娘啊！」

    顧晚檸側頭的動作就那麼僵在了那裡，好半晌才轉頭看向眼前的叫花，繼而皺緊了眉頭。

    從外表看，其實根本看不出來對面的人是誰，但是這聲音確實是很熟悉的。

    她對劉氏已經厭惡到了極點，本以為她跟著顧晚媚在邊城定居了，這輩子也未必有機會遇見，沒想到還沒過幾天清淨日子呢，竟然又遇上了。

    劉氏掙扎著要靠近，難免會蹭到乾一，乾一問道一股餿味，忍住胃中翻湧的感覺，扭頭看向顧晚檸。

    誰知道顧晚檸只是停滯了一會兒，就笑著道：「誰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乾一，攔住她，我們走。」

    劉氏明知道顧晚檸心狠，可生活磋磨得她心存僥倖，想來試試，結果顧晚檸果然是冷心冷血，絲毫不顧念一點血脈親情。

    「顧晚檸，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真要眼睜睜地看著娘餓死嗎？」

    周圍並沒有多少人，劉氏吼出的聲音也沒幾人聽到。

    只有紅珠紅玉在，內心有些震驚，而莫狄則毫無反應，仿佛顧晚檸做什麼都沒什麼好驚訝的。

    「你怎麼會餓死呢？你不有你的大女兒嗎？她靠得住，你多靠靠她，她那麼心疼你，怎麼會忍心看著你受苦呢？」

    這是原主從小聽得最多的話，劉氏不喜歡她，但凡不高興就對原主打罵，讓原主養成了膽小懦弱的性子，否則也不至於被賣出去就跳河自盡了。

    而劉氏對原主說得最多的話便是她將來不指望原主，她的媚兒才指望得了，所以什麼好的東西都給了顧晚媚，原主被劉氏生下來十幾年，沒享受過父母的關愛，受到了儘是責罵，最終還跳進了冰冷的河水裡結束了短暫的生命。

    在別人看來，她顧晚檸還活得好好的，但只有她知道，那個可憐的女孩兒早就不在了。

    劉氏也後悔了，她也沒想過自己養出來的大女兒，竟然那麼自私好涼薄，「晚檸，娘錯了，娘以前是豬油蒙了心，但是現在娘知道以前都是不對的，以後娘都跟著你，幫你帶孩子看孩子……」

    她話還沒說完，顧晚檸就「嗤」地一聲笑了，「我有爹娘幫著照看，不需要你……」

    說完，轉身就走。

    劉氏想追，卻被乾一拔出的劍嚇住，根本不敢往前追一步。

    等顧晚檸消失在街道上之後，乾一才收了劍，警告地瞥了劉氏一眼，轉身走了。

    劉氏滿臉憤怒，破口大罵，「該死的孽種，老娘就該在你生下來的時候溺死你，免得讓我受這麼多罪，生這麼多氣……」

    顧晚檸沒聽到她罵什麼，但是卻一早就看穿了她的為人，早就知道她這樣的人眼裡只有自己，剛剛服軟說的那些話並不是因為良心發現，而是她自己需要生存，一旦不滿意了，馬上就露出了自己本來的爪牙。

    劉氏正罵罵咧咧的，突然被人推了一下，扭頭就看到顧晚媚陰沉沉地站在一旁。

    劉氏心裡「咯噔」一下，「媚兒，你怎麼來了？」

    顧晚媚冷哼一聲，嘲諷道：「我要是沒來，怎麼知道娘以前是豬油蒙了心呢？您既然這麼想替顧晚檸帶孩子，那你去吧，以後別跟著我了……」

    說完，顧晚媚轉身就走，劉氏連忙伸手抓住她，「媚兒，娘也就是那麼一說，要是她真心軟答應了，娘從她那裡得到好處，還不是有你一份。」

    顧晚媚繼續冷笑，「你以為顧晚檸還是當年那個隨你大罵的死丫頭？她現在可是將軍夫人，左僉都御史夫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帶著濃濃的不甘和嫉妒，甚至覺得被劉氏寵愛也是一件錯事，要是當初被嫌棄的是自己，那麼被賣的就是自己，十幾年的艱苦生活可以換來未來幾十年的風光無限，她也願意啊。

    所以，她覺得自己的一切遭遇都是劉氏的錯。

    「是又怎麼樣？她不認我這個老娘，老娘沒好日子過，老娘也不讓她有好日子過。媚兒，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顧晚檸見到劉氏之後，逛街的心情就沒有剛才那麼晴空萬里了，看啥都提不上勁兒。

    見她這樣，紅珠紅玉也很收斂，沒有到處走走看看。

    「你們不用理會我，自己去逛逛吧。」

    正說完，旁邊有人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接著，又有人跑了過去。

    顧晚檸察覺到不少人都在往那個方向跑，於是伸手攔住一個正往那邊跑的人，「你們為何都往那邊跑？」

    被攔住的人道：「附近有不少流寇作惡，聽說白大人抓到了寇首，我們這是趕去看熱鬧呢！」

    「白大人？白延之嗎？」

    「嗯嗯，沒錯，欽差大人，你們也去看熱鬧嗎？」

    顧晚檸點點頭，笑道：「一會兒我們也去。」

    隨意說了兩句，那人就匆匆忙忙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