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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晚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楚蘭澤倒是十分自在，因為山路顛簸，他既未下去也未飲茶，而是閉眼假寐。

    梅長瑾不曾合眼，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眼神帶著詢問。

    顧晚檸微微一笑，忙說道：「我睡一覺，到地方了叫我。」

    說完，她就趴在中間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她本來也很累，身體還發著低燒，這兩日也沒怎麼休息，本來只是想緩解尷尬，可是一閉上眼睛就真的睡著了。

    山中天氣涼，梅長瑾沒有多想，就脫下了自己的外裳披在她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並未驚醒顧晚檸，卻讓閉眼假寐的男人睜開了眼睛。

    楚蘭澤單手支著脖子，眼皮掀開一絲縫兒，將梅長瑾給顧晚檸蓋衣服的動作盡收眼底。

    梅長瑾給顧晚檸蓋好了衣服，一抬頭，就和楚蘭澤的目光對上，兩個男人氣質不同，眼神碰撞間，一人銳芒閃現，一人風輕雲淡轉開視線。

    「梅大夫為何對她如此殷勤？」楚蘭澤率先開了這個口。

    「她是病人。」梅長瑾語調都沒有一絲的波動。

    楚蘭澤低笑一聲，「我以為神醫也動了凡心。」

    梅長瑾放在袖口的手緊了緊，重新抬眸看他，「王爺多慮了，她已經有了相公，而我閒雲野鶴慣了……」

    他沒有直接回答楚蘭澤的問題，而是繞著回答。

    「希望是本王多慮了。」

    楚蘭澤這話說完，梅長瑾繼續說道：「司擎蒼和白延之都很愛她，他們之間的感情很牢固。」

    楚蘭澤本就是個人精，何況梅長瑾平常並不喜多言，現在卻前後提了兩次顧晚檸有相公，什麼意思，非常明白。

    他嘴角勾了勾，「梅大夫放心，這一點本王十分清楚。」

    話畢，車廂里陷入了一片寧靜，這一下誰都沒有再開口。

    咳……

    不久之後，梅長瑾沒忍住咳了兩聲，接著就有些抑制不住，楚蘭澤再次睜眼的時候正好看到他掌心一抹血紅。

    他眉頭微微挑起，「梅大夫沒事吧？」

    梅長瑾已經將嘴角的血液擦拭乾淨，「沒事，」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顧晚檸，淡色的眸子裡涌動著一絲不明的情緒，良久，他開口道：「我此間事了，就不回安南城了，勞煩王爺將她送回去。」

    楚蘭澤緩緩坐直了身體，「你的身體出了問題？」

    梅長瑾沒有隱瞞，「嗯，中了一點毒。」

    「不能解？」

    「能解，需要一點時間。」

    「你自己中了毒，誰來給你解毒？看在你替本王解了蠱的份上，本王可帶你回去，讓人給你解毒。」

    「不必，此毒無妨，我自己能解。」說話間，他的目光還是落在顧晚檸身上。

    楚蘭澤心思通透，很快便明白過來，梅長瑾突然提及離開，恐怕是不想泥足深陷。

    既如此，他自然要成全，「行，既然梅大夫執意離開，本王也不予勸阻，梅大夫救了本王，以後有事可來找本王。」

    「多謝王爺。」梅長瑾神色淡淡地回了一句。

    楚蘭澤揚聲叫住外面駕車的乾一，「乾一，停一下車。」

    乾一「吁」了一聲，馬兒停住腳步，車廂也徑直下來。

    「梅大夫，慢走。」楚蘭澤坐在原位，微微頷首，還算禮遇。

    梅長瑾起身，朝他微微拱手，但沒有再向車廂里的顧晚檸投去一瞥。

    最終，梅長瑾站在山林里，目送楚蘭澤的馬車和隊伍越走越遠。

    他站了很久，天色逐漸轉暗，喉嚨又是一陣癢，他忍不住捂嘴咳嗽起來。

    等咳嗽平息，抬手一看，手掌上又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用手帕擦拭乾淨，緩緩轉身……

    「乾一，路面有些顛簸，慢一點。」楚蘭澤看了一眼被顛來顛去依舊睡得挺香的顧晚檸，沖外面的乾一吩咐了一句。

    「是，王爺。」

    楚蘭澤就這麼看著顧晚檸，眸子裡的情緒沒有人能看明白。

    馬車很快下了山，還未靠近，就有人來報，「王爺，您總算回來了。」

    楚蘭澤看了一眼依舊熟睡的顧晚檸，伸手撩起帘子看向車窗外的下屬，「嗯，這兩日安南城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有，王爺，難民越來越多，聽說齊國的軍隊在安南城百里內出現過。」

    安南城的位置十分偏遠，不再戰火中心，所以這邊並未駐紮軍隊，若是齊國和西突國的士兵來犯，這邊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擋。

    「本王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嗯，還有一件事，左僉都御史到了。」

    「左僉都御史？誰？」

    楚蘭澤靠在窗戶邊，眉頭都沒挑一下，應該是新上任的，右僉都御史是他的人，本來想坐上那個位置，皇帝卻一直空懸著，看樣子，是皇帝的人？

    「左僉都御史白延之。」

    「是他？」楚蘭澤眼神有了些許波動，下意識地就低頭看向還在熟睡的顧晚檸。

    他第一次猶豫起來，是應該讓乾一繼續前進，讓她和白延之重逢，還是丟下這一城的人，帶著顧晚檸離開？

    只是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前方的道路上已經有人打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