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頁

    這麼想著，她只能無力地耷拉著腦袋靠在那裡。

    司擎蒼見她明顯又蒼白下去的臉色，精神似乎也萎靡了，心裡也覺得不妙。

    他沒有打攪她，只是陪著旁邊坐著，偶爾出去看一眼何軍醫是否來了。

    在他第三次出門的時候，終於看到騎馬過來的何軍醫。

    何軍醫的臉色不太好，司擎蒼立馬迎了過去，「何軍醫。」

    何軍醫點點頭，「司統領，病人的情況如何了？」

    「早上起來看起來恢復了不少，但喝過藥休息一會兒之後，似乎又嚴重了。」

    何軍醫點點頭，將一塊布蒙到臉上，一邊往裡走，一邊說道：「司統領，你要有心裡準備，很可能是時疫。」

    司擎蒼腳步重重一滯，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點頭，「嗯，我有準備。」

    何軍醫很快進了屋子，顧晚檸已經徹底昏睡過去，手軟軟地搭在一邊。

    何軍醫沒有喊醒她，就挨著坐在炕邊，輕輕搭上了她的脈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何軍醫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脈象比昨日更嚴重。」何軍醫站了起來，「今日我換個藥方，不過，司統領，您才能無雙，是南朝的將才，我希望您能離開這裡，找個人來照顧這位姑娘。」

    其實在何軍醫給她診脈的時候，顧晚檸就有了一絲反應，然後漸漸清醒過來，剛好就聽到了何軍醫的最後一句話。

    「我之所以會從軍也是因為她，成不成將才不重要，但我不能失去她，在這種情況下，將她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何軍醫嘆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位姑娘是將軍的心上人，否則一向不管閒事的冷麵將領怎麼可能丟下正事來照顧一個姑娘？

    「將軍，你千萬三思，我幾乎有九成肯定她得了時疫，如果你也被傳染，除了賠上你一條命，改變不了任何結果。」

    「何軍醫，我知道，但你別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何軍醫看著他搖了搖頭，明明前途無量，才一年多的時間就成了穆將軍器重的年輕將領，睿智果敢勇猛無雙，穆將軍十分看重他，這樣的人才卻偏偏兒女情長，將自己折在這裡值得嗎？

    但他沒有再多嘴，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晚些時候我讓人將新開的藥送來。」

    「好，我送送你。」

    司擎蒼將他送到外面，然後開口道：「何軍醫，我希望這件事你能幫我保密。」

    何軍醫知道他擔心什麼，如果時疫爆發，聖上一紙令下，這些感染的人都得沒命。

    「我不會主動說出去，但紙包不了火，司統領還是早日做出抉擇的好。」

    兩人揮手告別，司擎蒼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屋子裡。

    他以為晚檸還在昏睡，沒想到她卻睜著眼睛看他，只是以往如一汪清泓的眼睛此時卻霧蒙蒙的，沒有神采。

    「你醒了？」司擎蒼抿了抿嘴，害怕自己強顏歡笑又惹來她的懷疑。

    「嗯，司擎蒼，你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司擎蒼在她面前坐下，聲音溫軟，「你別擔心，何軍醫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深處卻浮現著一絲憂慮。

    顧晚檸輕輕一笑，「司擎蒼，我不是三歲的小孩兒，你不用騙我，我想和你說的是，你離開吧，找個大夫偶爾來看看我就行了。」

    雖然這種時候，她也希望有個人在身邊隨時照顧她，陪著她，安撫著她內心的煩躁不安。

    但她不能那麼自私。

    見司擎蒼不回答，她擔心自己軟弱地妥協，害了他，於是拔高了音量，語氣十分不好地吼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司擎蒼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你彆氣，好，我走，我去請個大夫來照顧你。」

    說著，就真的站起來慢慢離開了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走出了門外，顧晚檸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看樣子，她真的不是什麼重感冒，這時候她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想要自救。

    這麼等死嗎？

    她不甘心，可她只會處理外傷，根本不會醫理，怎麼給自己治病？

    或許……她可以買點抗生素吃吃看？

    誰都知道抗生素這東西不能亂用，亂用的危害也有很多。

    但現在性命攸關，不用的話，她就掛了，誰還管對身體好不好。

    想到這裡，她決定還是買點抗生素吃吃，吃了好歹有個機會，或許好了呢？

    不吃，她就只能躺在這裡等死了。

    她剛動了動，喉嚨又是一陣癢，接著又是劇烈的咳嗽，足足咳了一分鐘左右，顧晚檸才稍稍平息下來，感覺胸口都咳得火燒火燎的。

    司擎蒼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外，聽著她劇烈的咳嗽聲，薄唇緊抿，很想進去將她抱在懷中，替她分擔病情。

    但他知道晚檸有多倔，這時候進去反而惹得她情緒激動，所以他只能忍耐著進去的衝動。

    只是站在門口，眸色沉重地盯著那面牆壁。

    裡面的顧晚檸咳嗽了好一會兒，嘴裡發苦又發乾，這時候很想喝點水，可是身邊沒有一個人。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總是孤獨的，任何時候，她只能靠自己。

    苦澀一笑，可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她這麼倒霉，感染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