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顧晚檸的腳步也忍不住停了下來，大雪天，路邊竟然不少人被一卷草蓆裹著，他們的親人就那麼坐在旁邊，似乎也不在意生死了，就那麼呆呆地坐著……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曾經只是一句詩而已，但她現在真切地體會到了這個時代，底層人民的生活有多艱辛，人命也如草芥一般……

    哎……

    她加快了腳步，鎮上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太多的流民，全都無精打采的，看到她和玉兒穿戴整齊沒有挨餓的跡象，都紛紛用一雙如狼的眼睛盯著他們。

    顧晚檸知道人一旦被餓到極點，連易子而食都能作出來，人性有多醜陋不需要考驗。

    「玉兒，你跟緊我。」

    玉兒這才發現，後面竟然有幾個男人跟著，那些男人餓得面黃肌瘦，走路都搖搖擺擺。

    顧晚檸並不將他們放入眼裡，心裡著急的是，她想知道沈家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她之前過來送過兩次米，但因為大雪天難以行路，沒有馬車，她都沒有出來，因為清河村目前還好，沒想到鎮上已經變成這樣。

    走到沈家門口，大門關得緊緊的。

    顧晚檸伸手敲門，可是敲了半天，裡面都沒有人回應。

    這時候，那幾個男人已經走近了，玉兒嚇得往後躲，顧晚檸則轉身看著他們，「現在趕緊走，也許我還會給你們施一碗粥，如果你敢惹我，我現在打死你都沒人敢抓我。」

    三個男人本來就被餓得沒什麼力氣，聽說要施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真的要施粥？」

    「嗯，趕緊從我面前離開，一會兒我會施粥，但如果你們敢鬧事，你們三個別想喝我一口的粥。」

    三個男人連忙說道：「好，我們走。」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明顯擔心顧晚檸離開了，就守在巷子口。

    「嬸子，你在家嗎？」

    顧晚檸敲了半天不見人開門，這才揚聲喊了一句。

    她才喊完，門就被打開了，露出王曉梅那張蠟黃的臉。

    「嬸子，你怎麼了？」

    她故意提著了一個包，路上都沒有讓玉兒提，為的就是打掩護。

    這會兒見著王曉梅餓脫了相，立馬就從包里拿了幾塊綿軟的糕點出來，「嬸子，你們快吃，吃完了再說。」

    王曉梅餓極了，但接過糕點，先是進了屋。

    顧晚檸關上門，跟著玉兒一塊兒進去。

    王曉梅把糕點分給大丫和鐵蛋，自己坐在床邊抹淚。

    顧晚檸就說剛剛嬸子的狀態不太對勁，這會兒才看到沈叔躺在床上。

    她心裡「咯噔」了一下，沈風還遠在京城幫她打理生意，她是應該照拂著沈家老小的，可是這段時間太冷，她想著留下了足夠的糧食就沒有過來看看。

    沒想到沈叔竟然不好了。

    「嬸子，沈叔怎麼了？」

    王曉梅抹著淚，哽著聲音，「是我不好，當初才下雪的時候看到那麼多難民，想著自己那麼多糧食，分點給他們，追知道這雪一下就是二十天，三天前，一撥人進來搶走了我們的糧食，要不是你叔，估計我們都被趕出去了，但你叔被他們打了，回來就不好，家裡本來沒什麼東西，他又省給我們……」

    顧晚檸算是明白了，沈叔這是被打了還一直餓著。

    「快，我看看。」

    顧晚檸給沈遠做了個簡單的檢查，不知道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但還有氣，估計他現在躺著，餓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玉兒，你去熬粥。」

    顧晚檸從袋子裡提出一小袋米遞給玉兒，旁邊的大丫看到，十分懂事地說道：「姐姐，我去幫你。」

    玉兒和大丫出去之後，顧晚檸安撫了一下王曉梅，「嬸子，叔只是餓了，吃了飯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王曉梅低頭垂淚，「我知道，我就是……因為我，才害了大丫和鐵蛋兒餓肚子，也害了你叔。」

    顧晚檸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嬸子，你沒做錯，人之初性本善，善良是好事，只是有些人慢慢地任性就扭曲了，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我這不是來了嗎？以後不會有事了。」

    王曉梅被她這樣一安撫，心情好了不少，畢竟人還是善良的，當初顧晚檸選擇王曉梅就是因為她的善良。

    她不是盲目善良的人，卻覺得別人的善良很珍貴。

    「晚檸，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顧晚檸搖了搖頭，「嬸子，外面不大好，餓死了不少人。」

    王曉梅沒有出去過，聽她這麼說，臉色都白了，「這場雪災害了不少人。」

    「嬸子，我先出去一下。」

    她必須去買些米回來，她剛剛注意到了，鎮上所有鋪子都關了，包括米糧鋪子，怕是擔心這些流民搶劫，才關了的。

    王曉梅不放心，「你去哪裡？外面不安全，嬸子陪你去。」

    顧晚檸忙按住她，「嬸子別擔心，我會一些防身術，等閒人近不了我的身，我快去快回。」

    顧晚檸一出門，那三個靠牆的流民就站直了身體，顧晚檸掃了他們一眼，就不緊不慢地朝著前面走。

    這鎮子不大，她以前又經常用來藏東西，所以她清楚哪些地方可以掩飾。

    她直接走到巷子最深處，邊上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後面正好有片不小的空間，一般情況下沒人來這裡，她趁著三個青年還沒過來，她從app上面買了六袋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