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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這一日朱婕妤又來給趙娥請安,一起的還有半路遇上的王美人...朱婕妤和王美人的關係不算太好,她們兩個一個是老人派,一個是新人派,派系都不是一個派系的。只不過路上遇到了,也不好做沒看見。

    兩人在外請安求見,有宮人就進去通報。此時趙娥倒也起床了——后妃請安也不會不看時辰,肯定是不能擾了太后休息的。

    趙娥正用早膳呢,聽得這通報,並不言語。旁邊有心腹宮女就問:「大娘娘自己用膳,不如叫朱婕妤、王美人近前來服侍?」

    「我哪裡缺人服侍用膳,偏叫她們?罷了,也是懶得用膳時有人在眼前晃,且等等罷。」趙娥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以前做寵妃時自然不會這樣隨意,但現在已經是太后了,哪裡還用在意幾個笑笑妃嬪。

    就算是慢待了她們,誰又敢說什麼?誰又能說什麼?

    趙娥這話的意思就是讓朱婕妤、王美人在那裡等,等她慢悠悠用完早膳再說。

    趙娥倒也不是故意磋磨人的人,用完早膳之後並沒有讓人繼續等,這就見了朱婕妤和王美人,一起說了幾句宮中婦人的話。她建朱婕妤、王美人分外小心,最後就道:「這些日子你們總在哀家身邊答應,哀家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哀家懶得因這事兒弄得闔宮上下人心浮動,這兩日隨行的名單就出來了...至於說你們兩人在不在的。」說到此處,趙娥停了停,然後才接著往下說:「你們要緊跟官家,這是自然,可也不能空有心,而無進展罷!」

    「哀家實與你等說了,隨行的妃嬪只有七八人,擇選的都是官家親征迴鑾後寵幸較多的。」說是較多,其實也很少沾邊,只不過是矮子裡頭拔高個兒罷了。

    趙娥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誰讓高溶比較喜歡,她就願意多給機會!

    宮中是沒有秘密可言的,趙娥這邊發話了,立刻就傳遍了後宮。妃嬪們都暗暗盤算自己的『受寵程度』,一時之間幾家歡喜幾家愁——趙娥這樣讓事情塵埃落定,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之前為爭奪侍駕機會而明爭暗鬥的后妃們可以歇一歇了。

    宮裡平靜了好多,下頭的人都覺得日子好過了不少。

    而緊隨起來的就是止不住的酸,不能去的,就酸能去的...其實能去的也不見得是真受寵,可能就是運氣比較好而已。畢竟高溶對後宮總的來說就是淡淡的,『樣本』太少了,統計是會出現誤差的。

    相比起后妃,女官們,特別是司記司、司言司兩司的女官們,倒是不用爭什麼隨駕名額。宮裡固然要留一些女官主持事務,但官家、太后、后妃駕臨千秋宮,很多事也不能單指望著千秋宮的宮人罷!

    那邊的宮人還不如皇宮這邊的呢,管事的人就更不如了!沒有女官帶人過去,官家太后們的生活品質都有可能受到影響了。

    至於說司記司、司言司兩司女官,就更不用說了...高溶去了千秋宮,該處理的政事還是得處理,這麼個『秘書班子』肯定是要帶著的。

    「姐姐這是合的什麼香?」黃淑英近前一些,見楊宜君在擺弄一些粉末,又聞到香味,一下就知道她在合香了:「這味道倒是不似平常所用,我記得姐姐用的香,或者清新甜美,或者清冽...不見如此沉厚的。」

    「這是給官家熏衣的香,你看看那龍涎香和檀香,都是真正上品,尤其是龍涎...哪裡是我能用的。」這句話楊宜君一點兒『謙虛』的意思都沒有,龍涎香是非常珍貴的香料,甚至直接說最珍貴也沒問題。

    珍貴到基本上只有皇家能夠用。

    龍涎香因為交易量少,根本沒有所謂的『官價』,寥寥的交易只能做個參考——賣到洛陽的龍涎香,每兩都在一兩百貫,具體價格要看香料本身的品質。

    考慮到香料用量少,一兩二兩的就夠用很久很久了,這個價錢倒也不是說土豪用不起。只不過龍涎香在內陸地區真的是有價無市,價格擺在那裡,沒有貨怎麼說?洛陽市面上一旦出現龍涎香,往往直接就被宮裡收購了!

    偶爾落到一些人手裡,那也不可能是普通富貴人家!

    楊宜君以前是沒有接觸過龍涎香的......

    「給官家熏衣的香...」黃淑英想說,這該是相關局司的活兒吧。但話到嘴邊她就收住了,在宮裡呆了半年,她也知道有些話不必說出口了——關於楊宜君受官家愛重,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楊宜君看她神色,撲哧就笑了:「你想到哪裡去了...這裡頭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王榮總管非託付我此事。」

    楊宜君沒說的事,王榮此舉正是為了討好官家...楊宜君也無心應承此事——但說的明白些,她又能怎樣呢?

    她雖然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高溶對她非同一般的縱容,在一些事上敢違逆他。但她也不是昏了頭了,真的以為自己能夠『為所欲為』了。她所謂的『大膽』,不過是在賭那位九五至尊的心思而已。

    每當想到此節,楊宜君就大覺沒意思...到了此時,她都有點兒後悔進宮了,或許進宮也不能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反而會將自己也陷進去——如果不是確實在參與各種政務的成就感在支撐她,她可能真的已經在考慮辭官了。

    當然,考慮歸考慮,有的時候楊宜君也明白,事已至此,她已經沒有那個餘地了。

    皇帝就是皇帝,可以『縱容』她,卻不見得能真的灑脫放手自己看中的獵物——別人以為楊宜君正因為天子的愛重而飄飄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有歡喜,反而畏懼且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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