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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只高溶自己知曉,他的頭疼沒有那麼簡單...他不記得最近一年的事了。
這樣的病大夫沒有診治出,高溶一點兒不奇怪...人的頭腦有病不同於身上有病,若不是大吵大鬧的瘋病,脈象上真是極難看出的。這鄉野間的大夫,或許有些本事,卻不可能那麼神。
高溶將信件、文書全都攏在匣子裡,重新鎖上,就收在馬車座廂中,重又『閉目養神』起來。
眼下他要想的事太多了,雖然不記得最近一年的事有些麻煩,但在他看來麻煩也不多——這一年他都是假死外逃中,走過大江南北,事是做了不少,可都不是洛陽那邊不能錯一絲一毫的事。
就是不記得了,也能應付過去。
現在最需要去想的,當然還是洛陽那邊...根據傳信來看,等到他們回洛陽,恐怕也沒什麼時間仔細準備了,直接就得入那漩渦亂局。到時候一氣胡來,做到哪兒算哪兒是不成的,只能提前做幾個預備計劃了。
當然,預備計劃等到了洛陽,還會因為洛陽的情況做修改。
又幾日,高溶他們一行來到夔州,在城中等著過關時,高溶他們與鄒士先匯合了——之前在各地請到的人,大都各就各位了,高溶都有安排。還有一些沒安排的,則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有身份,有勢力,在這段時間還需要潛伏。
只有鄒士先兩者都不屬,高溶這一往洛陽去,便等著合在一處。
高溶不記得近一年的事了,自然也認不出鄒士先。但他聽趙祖光說,知道和鄒士先會在夔州匯合,察言觀色也沒有露破綻。
高溶,加上趙祖光和鄒士先,等著過關這會兒,就說起了針對洛陽形勢的應對計劃。高溶沒有先說,而是看了趙祖光一眼,趙祖光沒覺得哪裡有問題,直接就以自己對洛陽的了解,對洛陽那些人的了解,再結合最近洛陽發生的事,說了兩個無功無過的想法。
他說的不多,也主要不是說自己的想法,更多是在介紹洛陽,介紹洛陽那些人——說給鄒士先聽的。
鄒士先固然是聰明人,但他在播州隱居是真隱居。對於外面世界發生的事,他因為過往的經歷,以及內心深處多多少少的不甘,是有或主動或被動地打聽過一些,但也止於此了。
播州這種西南邊陲之地,中原之地的消息能流通來的太少了,時效性更是差勁!鄒士先又不是神仙,該不知道的自然還是不知道。
趙祖光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至少肯定不是謀士之流,而鄒士先卻是他們現在最重要的謀士。他不需要說太多自己想的計劃,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兵書史書里的老招數,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他只需要將最多的信息透露給鄒士先做參考就是了。
其實鄒士先願意隨高溶出山之後,就有通過高溶他們得到了很多中原地區,特別是洛陽的情報。此時此刻趙祖光『口述』的人和事,按說他也知道,只不過寫在紙面上的情報,哪有一個長期經歷的人口述來的生動?
很多事情寫在紙上是一回事,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呢!所以鄒士先聽的很認真。
趙祖光說過之後,高溶依舊沒有說自己的計劃,只等著鄒士先說。鄒士先想了想,道:「先前已知哪些人能為公子所用了——」
說到這裡,鄒士先頓了一下。高溶沒等他繼續說,就打開了之前那個裝情報信件和文書的匣子,捅開鎖頭之後推到了鄒士先面前。鄒士先沒有推辭,就這樣一樣一樣細看了起來。
高溶既然已經請動了鄒士先,自然就對他交了底,讓鄒士先知道了他如今積攢的力量。只不過,知道歸知道,想要更多細節卻又是另一回事了。今次鄒士先就是想問這個,然而這其實是有些犯忌諱的。
這就像是主君夾袋裡藏的老本,正常情況下哪裡會叫人知道!這無異於直接將柔軟的腹部袒露給別人看。
當然,鄒士先清楚高溶的氣魄,並不覺得他會忌憚這個,這也是他開口的原因,不然何必說呢?問不到什麼,反而會破壞『君臣之義』。鄒士先是絕對的聰明人,一直都是。
但出乎鄒士先意料的是,高溶竟能這般『不忌憚』,直接將能了解細節的真東西給他看了——這不是氣魄不氣魄的問題,這是性格的問題,這都有些不像高溶了。
直接看這些東西,當然是更好的,少轉了一道手,要更真實更客觀一些。但大概明白一點兒高溶脾氣的鄒士先,一開始卻沒有要求這個的打算。
高溶的秉性,在鄒士先看來,其實底子裡還是高家人那一套。高家人很難相信人,永遠對外界保持戒備,說的嚴厲些,還很薄情寡義。
鄒士先不願意用這些去形容自己的舊主,所以他認為高齊算是高家的一個例外。高齊沒那麼容易相信人,但那只是身份所致,而他一旦相信一個人,就能付出全部信任!當初他就是那個獲得了信任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高齊,鄒士先也得承認...那確實不是一個多願意向外袒露太多的人,這大概是骨子裡一點兒不安在作祟罷——高家人總是會想一些糟糕的可能,然後舉目望去,全是敵人,都想要害自己。
如今的高晉就是典型了。
這樣的性情,讓高家的男女們總是要『留一手』,這幾乎無法避免。
鄒士先覺得有些反常,但這種反常又只是單純的反常而已。所以他也只是看了高溶一眼,確定他是真的讓他看——他倒不覺得這是高溶試探他有沒有臣子謹言慎行的分寸與本分,那不合高溶的氣魄,才真是更大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