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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這就是老話說的,藥石無醫了。
這個時候,高溶那幾個堂兄弟可有不少正蠢蠢欲動——這就是當初高晉連兒子也防備的惡果了。高晉害怕兒子權力太過,妨害到自己,當他越來越老時,這種想法越發明顯。於是近年來已經長成的兒子,拉一個打一個的事沒少做。
這樣的做法,一時之間是可以將『出頭的樁子』打下去,而來來回回幾次之後,被他扶持起來對抗強勢兒子的其他兒子也多了。時間長了,兒子們中沒有最強的,他這個做父親的盡可以在其中看兒子們互相鬥。
當高晉身體沒有出大問題的時候,這樣做還不算問題。但他現在行將就木,所有問題就都出來了...眾皇子中沒有一個人實力一騎絕塵,能夠壓倒眾兄弟,所以所有有實力的皇子就都覺得自己有希望繼承大統。
缺乏那個能『一錘定音』的人,可不是就互相『混戰』起來了麼。
眼下高晉還沒死呢,倒不至於直接開打,這個時候大家還是想從高晉那裡得到太子的封誥,至不濟也得想辦法讓父皇臨死前寫下傳位詔書啊——這代表著法統,朝中有歸附各皇子的勢力,可更多的是不輕易表態的『純臣』,這些人是只認法統繼承的。
甚至於,歸附他們的那些勢力,若不是最核心的,說不定也會在法統面前改變立場。畢竟這些人想的是混從龍之功,最後想要『止損』,也是有的。
因為這些事,眼下洛陽真是亂啊!
高溶將信遞給趙祖光看,道:「果真要快些回洛陽了。」
趙祖光一目十行看了信,也為洛陽的新形勢皺眉,知道高溶說的是對的。而想到洛陽那邊正是要緊,他就忘了要問楊宜君的事了。等到晚間要歇下時,才想到此節,而他轉念一想:
不問就不問了罷。
趙祖光並不覺得自己會比高溶更擔心楊宜君,既然高溶一直沒有憂慮,那楊宜君的安全還是能保證的。而如果楊宜君是安全的,這個時候提她又有什麼意思呢?高溶沒法帶走楊宜君,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兒兒女情長就什麼都不顧了。
現在大事當前,一切皆可拋了,更何況這個!
高溶此時不說,說不得也是做出了決定了——趙祖光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心裡覺得自己這次沒有立刻『多嘴』還是件好事。高溶若真的想說什麼、想問什麼,自己也就開口了。現在什麼都沒說,他上趕著去提,這是做什麼,找不痛快?
想了想高溶難得動一次真心,趙祖光也是嘆了口氣,越覺得此事不該向高溶提起了。回頭還特別提醒了幾個一直跟隨著的心腹,叫他們別觸霉頭,眾人和趙祖光一個想法,自然應喏不提。
第二日,大夫又來給高溶診脈看病,診完之後笑道:「公子果然是身子骨強健呵!那般嚴重的寒症,眼下竟好的差不多了。」
這大夫確實有些見識的,他一直秉持的理念就是,藥物能做的其實很有限,一個人得病之後能不能痊癒,很大程度上就是看身體底子。身體強健的人,就是不吃藥,許多病也能熬過去。身體衰弱的人呢,做了個藥罐子也沒用。
這個理念在當今還真是十分準確了。
不過身體到底虧了一次,眼下病也不算好利索了,大夫還是叮囑了高溶好好歇息養身。又給了他換了一副藥——說是藥,更像是食補。幾樣十分尋常,既可做食材,又可入藥的草藥,買來每日泡些水喝就是了。
另外就是最近幾日戒油膩,多吃清淡又比較有營養的食物。
高溶身邊的人,包括趙祖光在內,見這大夫有見地,說的又有理,也不把他當一般的鄉野遊醫看待,一字一句都記了下來。
送了大夫,趙祖光這邊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一行人上馬上車,往夔州方向而去。
因為高溶身體還沒有大好,趙祖光只肯讓他乘車,不許他騎馬,車壁還用油紙封了,保證一絲風都透不過去。高溶並不是非要逞強的人,便進了馬車,小廝在前頭駕車。
車內只有高溶一個人的時候,高溶微微闔上了雙目,似在閉目養神。然而看似平靜,此時高溶心裡卻是思緒滿飛,如疾電轉。
高溶這兩日,也只有一人獨處時才能放鬆一些了,其餘時候他都十分小心謹慎——要瞞過自小一起長大的趙祖光,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車內歇息了半日,等到一行人馬歇息進食時,高溶對小廝道,將信匣取來。小廝不疑有他,只當高溶想再看看送來的那些信件,從貼身攜帶的箱籠里去取了一個帶鎖的匣子。
高溶拿了匣子,回到馬車內,取出荷囊中的鑰匙,捅了捅小鎖。
匣子裡一半是信件,另外還有一些重要的文書...高溶這邊傳遞情報的信件當然不止這些,但傳遞情報的信件,大多數看過之後就會被燒掉,留下來的本來就是除信息外,還有別的作用的,所以匣子裡信件不多。
高溶拿出這些信件,將最近一年的,按照時間順序,一封一封讀了起來。雖然因為多數信件已經燒掉了,信息難免有些不全,但結合這兩日高溶看到的、聽到的,他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至少應付過趙祖光應當不成問題了。
「這一年...」高溶低低地嘆了一聲,又覺得頭有些疼了。他醒來之後,其實是有些頭疼的,大夫只說是額頭被傷著,並沒有破風,不打緊,傷好了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