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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說是『大道』,其實也只有兩三尺寬,略微平整了一些。又因為常有人踩踏,都沒有什麼特別高的草,特別是眼下是冬天,就更只有一種低矮的、禁得住踩踏的黃綠色粗糙葉片的草。
走上這樣的『大道』,就舒服多了...重點也不是舒服,重點是這樣的路節省體力。只有走過難走山路的人才知道,要時刻注意著障礙物、上攀下跳的路,比普通的路要多費多少體力。
不然的話,只是這不大不小的林子,哪裡用得著這好幾日才能走出。
高溶與楊宜君踏上大道,一步一步將身後的山林拋下。忽然,楊宜君回頭看了一眼,睫毛飛快顫動了一下,然後又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停在花枝上後,便輕輕合攏了,掩去了眼下的神情。
一路沿著大道,很快人煙就越來越明顯,遠遠能看到天邊有幾座村間屋舍。近處雖然沒有屋舍,也沒有田畝,但能看到有小兒牽了自家的幾隻羊來吃草——西南之地就是這樣的,不比北方,冬天不至於萬物凋零,也有鮮草。
高溶與楊宜君決定先去村里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買到馬,再不濟也指望能得到村人指路,找到最近的楊家屯兵處。
往天邊村舍步行的過程還是一樣的,『望山跑死馬』,看著不遠,也不是一會兒就能到的。也不知道牧羊的小兒是如何想的,怎麼離得這麼遠來牧羊。
這中間還隔了『玉水』——玉水從林中出來,轉了一道彎,卻是橫在了山林與村舍之間。到了這裡,河面已經頗為寬闊了。此間百姓沒什麼錢,但也湊錢在這兒修了一座浮橋。
高溶和楊宜君過了橋,村舍越來越近。也就是此時,村舍後方忽然繞出了一小隊騎兵,人不多,也就是五六人而已,但甲冑俱全,又是騎著馬的,高溶本能地覺得危險!
很快高溶就看出這和之前追殺自己的人是一樣的裝備了,當下也不停,帶著楊宜君轉身便跑。
且退且射——他射的是馬,而不是人。主要是行動中的目標本就更難瞄準,更別說他們還有披甲了,露出的空隙太小。相比之下,馬作為目標更大,閃避也沒有馬背上的人靈活。而且,這些騎兵也不是馬也披甲的重騎兵。
中間射出了數箭,箭囊也空了。這些箭大約是因為不利處境,大半都落空了,但還是有兩箭一下扎中了馬頸和馬身。馬兒沒有立即死亡,但因為劇烈的疼痛失去控制,直接將人摔下馬去,這是必然的。
其他沒有被高溶的箭所傷的騎兵因此慌亂了一瞬間,但很快調整了過來,嘗試著射箭回擊。只不過跑馬時射箭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些騎兵看裝備是足夠精銳了,但又不是那麼精銳,並沒有訓練出這一手。再加上高溶和楊宜君有意躲避,放出去的一輪羽箭根本沒傷到他們。
一輪箭沒傷到人,也就放棄了,只加快馬的奔跑速度,不斷接近高溶。
在高溶和楊宜君踏上浮橋時,騎兵已經不遠了。兩人迅速跑過浮橋,高溶沒有繼續跑,而是轉身抽刀去砍固定浮橋的繩子...這種村中湊錢修建的浮橋,著實不寬闊,用料也不很講究。大約平日裡不會有太重的承重?而且村人時時看著、勤做修理,這些也就不重要了。
固定浮橋在兩岸的繩索,本來就不夠粗,還有些磨損了,高溶下刀又重,一下兩下,竟然就有要鬆脫的樣子了。楊宜君有樣學樣,也用自己的護身小刀去割另一邊的繩索,割到一半的時候,高溶過來幫她,砍了幾刀才砍斷。
這個時候,浮橋並沒有立刻毀掉,連接在兩岸,它本身也是有『結構』的。就算一邊岸上的連接斷開了,也能一時保持。不過此時已經到對岸的騎兵是不敢騎馬過橋了,而是下馬步行,以免人加上馬的重量立刻毀掉浮橋。
此時高溶當機立斷,跳下河去,拉扯浮橋主體,加速浮橋散開。楊宜君見狀,也跟著下水去幫忙。
一個已經踏上浮橋的騎兵因此跌入了水中,也不知他會不會水,但因為身上沉重的甲冑,總之是沒有浮起來。掙扎著掙扎著,便被水流往下游沖走了。站在岸邊的還有三名騎兵,乾脆站在岸邊朝高溶和楊宜君這邊放箭。
為了躲避飛來的箭矢,楊宜君和高溶在水面下憋氣,然後順著水流往下游游去,準備游得遠一些再上岸。
楊宜君在水下很不好受,冬天的河水真的太冷了,跳入水中的一瞬間她就險些動不了了。她是會泅水的,而且水性極佳,夏天的時候她閉氣,玉水這樣的河面寬度,能直接游一個來回。但現在,只是遊了一會兒,她就立刻覺得受不了了。
她完全是靠著意志堅持下來的,只覺得一次游遠一些,就安全一些。
高溶的體力比楊宜君強一些,跟在她身後,時不時會『托』她一下。正勉力向前游時,高溶衣襟前繫著的繡囊突然脫落了,脫落之後就被他落在了身後。下意識的,高溶停了一下,在水中微微擰身去抓繡囊。
正是這個動作,讓他發現身後一根圓木正『沖』來。
是之前垮掉散開的浮橋,還有一些浮橋材料正陸陸續續地脫落、下漂。
此時高溶要躲已經來不及了,圓木一頭一下撞在了他的頭上,『砰』地一聲悶響。伸出的手,毫釐之差,到底沒有抓住繡囊。
楊宜君此時因為閉氣和體力耗盡,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的了,正打算要上浮換氣,遲鈍地沒有感受到身後的『危機』。於是也被這根『圓木』波及,撞到了腰部——撞的其實不重,她只能算是『擦』過,也沒覺得多疼,但確實讓她亂了呼吸,一下嗆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