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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平兒在楊府人緣很好,因為她和誰說話都有一種很親切、很交心的感覺。這個時候對高溶、趙祖光,也是如此呢。

    「十七娘真是、真是不同於人啊......」趙祖光似乎有些感慨。

    在寒暄過後,平兒詢問兩人有什麼事沒有。趙祖光回答道:「前日,十七娘幫了我們兄弟二人一個天大的忙,這兩日我等盡心湊了些禮物,想感謝十七娘...禮物薄的很,只望十七娘別嫌棄了。」

    主要是時間緊,播州又與中原不太通,除了本地的特產外,外頭的好東西真是有錢都難弄到!

    平兒看了一眼高溶和趙祖光身後的幾個小廝,每個人都抱著大包小包,這禮物看起來可不薄!想了想,道:「這...公子自與我家娘子說罷。」

    閨閣女兒家接受外男的厚禮,怎麼都有些古怪。如果不是平兒見慣了楊宜君的古怪,知道自家娘子不是尋常人,與她交往的人有的時候也會被她『同化』,這個時候恐怕就要直接將人請出去了!

    眼下沒有將人『請』出去,但直接接受這些禮物,那也是不能的。平兒索性將人領到書房前頭,交給楊宜君自己處置。

    楊宜君的書房裡,臨窗的大案上燃著一隻小爐子,爐子上坐著一銚子,銚子上蓋著蓋子,只從漏氣的小孔里噴出白色的熱氣。咕嘟咕嘟的,裡頭正熬煮著豆粥,穀物的清香飄散出來。

    楊宜君自己則是站在一掛著畫的畫架前,手上捏了一支沾著紅色顏料的湘管,正在給畫上的梅花花瓣染色。

    「十七娘興致真好,是在染《九九消寒圖》啊。」站在窗前,趙祖光看到了畫上的內容,笑著說道。

    畫上有九九八十一片梅花花瓣,從入冬第一天開始,一天染一片。等到梅花全都染紅,漫長寒冷的冬天就結束了。

    染梅花花瓣是很快的,三兩筆就染好了。染好之後,楊宜君扔下湘管,請高溶和趙祖光進書房來坐。

    看到高溶和趙祖光拿來的禮物,她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要了禮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次還好,沒有上次的珍珠冠、玳瑁梳之類的,都是送人答謝禮很常見的東西。比如綾羅綢緞,又比如素麵的金釵銀釵。

    綾羅綢緞不必說,紡織品在哪裡都是硬通貨,直接就可以當錢用的。至於素麵的金釵銀釵,都是實心的,價值不菲——這種實心的簪釵,式樣很普通,又特別沉重,其實是不適合插戴的。且普通婦人哪有錢買這個?貴族婦女則看不上。

    這樣,其實就是用來做錢使的。很多商人,就喜歡包一些不用什麼工的赤金釵兒、純銀簪子,買賣會帳都用這個呢!

    (?°???°)?輕(?°???°)?吻(?°???°)?最(?°???°)?帥(?°???°)?最高(?°???°)?的(?°???°)?侯(?°???°)?哥(?°???°)?整(?°???°)?理(?°???°)?

    簡單來說,這些東西值錢歸值錢,卻沒有什麼曖昧意思。所以楊宜君想了想,就讓平兒將東西收起來。

    面對平兒有些遲疑的神色,她只是笑說:「不必擔心,我可是幫了趙公子們大忙了!收他們些謝禮是應當的,不收謝禮,他們反而要不安了。」

    正如高溶和趙祖光之前想的,她確實不是普通女子。她之前拒絕高溶的禮物,並非是為了『禮法』,只是將那份禮物背後的含義看的分明,所以不收。至於現在,她收的理直氣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她不清楚其中內情,但能判斷出她一定是幫了個了不起的忙!

    收取應得的報酬,這太合理了。她不僅不會擔心壞了規矩,還很理直氣壯呢。

    平兒領著人將禮物收下,與此同時,紫鵑奉上了香茶與兩樣糕點,不管高溶和趙祖光吃不吃,招待還是要招待的。

    高溶端起了茶盞,目光從楊宜君身上滑過,環視了書房一圈,然後又落到了臨窗的大書案上。書案上擺著幾冊封皮磨損明顯的書,其中一本還攤開著。攤開的書當然一眼看不出什麼名堂,至於堆放在一旁的,只有最上面一本。藍色的封皮左上角,有『長安十二時辰』幾個字,清清楚楚。

    趙祖光也掃視了書房一遭,但沒有多走心。很快收回了目光,與楊宜君談笑:「前日十七娘真是神乎其技,虧得有十七娘相助才......」

    他心裡埋怨楊宜君最後的作為,但他又是一個腦子清楚的人,知道楊宜君只是做了正常情況下該做的事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根本沒資格要求楊宜君為高溶的事業犧牲,他的『怨恨』只能是『義憤』,一點兒合理性都沒有。

    相反,就事論事,楊宜君確實幫大忙了,他們還真得多謝人家!

    楊宜君輕輕一笑,不說話。

    楊宜君的『淡定』讓本還想說點兒什麼的趙祖光頓了頓,最終只能道:「最後那一局,六郎的運道好極了,僥倖贏下......」

    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膩味了。他這語氣,仿佛是事後想要質問楊宜君一樣——沒有你這個貪生怕死、臨陣脫逃的盟友,我們靠運氣也贏了!你根本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這個想法其實有點兒不要臉了,但趙祖光不這樣覺得...因為高溶和他的身份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他堅信高溶最終是會取得天下的人,能夠為他效忠,本身就足夠光耀了!

    卻沒有想到,楊宜君聽他說這話,沒有後悔,也沒有羞愧——這其實是意料之內的,趙祖光『自戀』歸『自戀』,卻也不是傻瓜。楊宜君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甚至知道他們的身份,也應該不會和他一個想法,這他是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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