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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而且是一落到楊宜君身上,就再也挪不開了。以至於和趙祖光他們說話,聲音不自覺低了下去,說到後面趙祖光都聽不到他說什麼了。

    楊宜君今日做的是家常裝扮,臉上沒有什麼脂粉,只擦了香脂防冷風吹皸了肌膚,除此之外,連眉毛都沒描。

    臉上如此『省事』,髮髻自然也不會複雜。只梳了一個同心髻在發頂,然後加了一頂銅絲胎裱白羅的蓮花冠子。蓮花冠子邊緣上都釘了米珠,珠子小小的,但很圓很勻淨。蓮花冠子之外,沒有任何簪環。

    身上的話,上身穿一件鵝黃色袷衣,衣領處露出裡面一件袷衣的領子,袷衣是白綾燙金的,很好看。下面系一條茜色的半舊裙子,也很溫柔。因為穿的偏厚的原因,裙子並沒有掩住上衣,但上衣也不是就撒著衣擺了,而是腰間系了一條羅帶。

    冬日裡旁人就算不想,也只能穿的鼓鼓囊囊。楊宜君穿的不少了,但她身材苗條,纖腰細頸,如此也顯得清柔纖麗。

    楊宜君就是這樣女子——她既可以用金玉裝飾,五彩纏繞,成為錦繡堆成的價值連城。反正只要她在那裡,再華貴的物件也都只是裝飾品,無法搶奪走屬於她的光彩。

    也可以一應裝飾俱無,這種時候她像霧像雨像風,又像一抹輕煙,存在本身就足以傾國傾城了。正如書上說的『和氏之璧,不飾以五采;隋侯之珠,不飾以銀黃』,因為『其質至美,物不足以飾之』。

    楊宜君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當然知道可能會和李三郎有一場偶遇,但她沒想到會這麼早。這是不應當的,唯一的解釋是李三郎很心急,想了辦法。

    對此,楊宜君很不高興,有被冒犯的感覺...當然,說到底也只是她本來就對李三郎沒有任何想法,甚至隱隱排斥。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是這樣了。如果是一個她本來就很喜歡的公子,想辦法和她『偶遇』,她的想法可能完全不同。

    這種情況下,楊宜君能給李三郎好臉色才是怪了!她沒有立刻拂袖而去,就算是母親周氏教導有功了!

    楊宜君平日裡以脾氣不好著稱,但這不代表她喜歡惹是生非、不懂禮數。當下,她也只是沒個笑臉給李三郎,兩邊見禮之後,她就立刻找理由避開了——閨閣女兒家若真想避開一個外男,能拿出來的理由就太多了,而且都冠冕堂皇,攔都沒理由。

    李三郎當然沒有因為楊宜君冷臉離開而生氣,這個時候的楊宜君在他心中簡直如同仙娥一般了,放在眼睛裡都不嫌疼,更遑論生氣了。在他眼裡,這就是人小娘子見到外男,過於羞怯了,很可愛的。

    人一般都只會相信自己看到的,而自己看到的東西,往往各有傾向——對於喜歡的人,會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光彩。相反,討厭的人身上就全是可恨之處了。

    看著怔怔看向楊宜君消失方向的李三郎,趙祖光一時無言,而這個時候高溶忽然道:「在下恍惚間聽說貴府有同楊家結親之意,此事可當真?」

    原本這個事是不好在八字沒一撇的時候往外說的。但在見過楊宜君的真人之後,李三郎再無顧忌,甚至巴不得生米成熟飯,造成既定事實!當下也不遮掩了,只笑著道:「是有此事,今次愚弟來播州,也是為了拜訪楊伯父楊伯母,好促成此事。」

    本來是為了安自己心才來的,一下就變成促成此事。

    高溶神色不變,只是看著李三郎,一面點頭,一面慢慢道:「如此麼,郎才女貌,倒是一樁好親...只是此事頗不容易,李公子恐怕得早做準備。」

    李三郎本來是滿臉喜色的,經高溶這樣不陰不陽說了兩句,就像是迎面潑了一盆涼水。有些遲疑道:「這...趙兄何出此言呢?」

    高溶仿佛很隨意一樣,道:「十七娘美名在外,欲要與她家做親的人家也不是一家兩家...這個意思,李公子應該明白罷?」

    高溶其實沒說太多,但就是寥寥幾句才更容易讓人聯想。就在李三郎又是擔憂,又是糾結的時候,高溶微微一笑,與趙祖光一起告辭離開了。

    兩人回到住的院子,趙祖光忍不住道:「德盛又是何必呢,如此也太、太...」

    趙祖光想說太幼稚,太孩子氣了,但到底求生欲強,沒有真正說出口。

    高溶卻不以為意,『唔』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之後幾天,李三郎往楊家跑的更勤快了,但再也沒見到過楊宜君——這到底是楊宜君家,楊宜君若打定了主意躲開他,他怎麼可能有機會再見楊宜君!

    趙祖光見如此境況,哪裡還不知道楊宜君對他半點兒意思也無,這樁婚事成不了!不知不覺中,趙祖光對楊宜君的『信心』也是很強了,絲毫沒有想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小兒女的想法最多只能做參考。

    他想來,楊宜君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那種父母怎麼說,就怎麼做的!

    這樣的話,趙祖光很是鬆了口氣...雖然可以預計楊宜君總是要嫁人的,但要親眼目睹她好事將近,他也不敢保證高溶會不會做點兒什麼。事實上,如果高溶什麼都不做,趙祖光會更加戰戰兢兢。

    然而,奇怪的是,高溶並沒有因為李三郎的出局而高興一些。從那一日李三郎見過楊宜君起,高溶一直有些陰晴不定,比平常還要暴躁許多...這種情況,始終沒有好轉。

    對此,他覺得自己頭都大了,在心腹小廝問郎君近日有何憂心之事時。忍不住道:「...說來倒是有一事,你來說說,若是你有一友人,愛吃葡萄,鄰居家又栽種了又大又甜的葡萄。然則,這是鄰居的葡萄,總不好去竊...有一日撞見一人要越牆偷摘葡萄,心下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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