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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真正身處其中是很難的,也就是十七娘這般不涉其中,又是個孩子,才能如此輕巧了。」楊宜君的立場沒問題,甚至從『大局』上來說,她還在制高點上!但真正身處其中的人,是很難那樣堅決的。

    他們也不覺得楊宜君真的是燕國皇帝,還能這樣想。

    「為什麼不?」楊宜君卻覺得是這些子弟太『想當然』了,不緊不慢道:「如今這年月,膽氣豪情成了魯莽無知,心懷大志變成了不知世事,捨生取義成了虛偽邀名...所以,你們覺得選『先北後南』是笑話,是罔顧實情。看似大義凜然,實則狗屁不通。」

    「可人的豪情真的不存在,又或者存在,但一文不值嗎?當然不是。若真是那樣,就不必有大禹治水而天下安,不必有周滅殷商而國太平,不必有始皇帝一統天下,不必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們也不會在這裡,而是依舊是上古時的樣子,住山洞、披獸皮、食野果,與禽獸無異了。」

    「若是我,我就要彪炳史冊,我就要功在千秋!做的成當然很好,做不成也是轟轟烈烈、問心無悔!」

    「我不知道選那些不那麼穩妥的路,將來失敗了會不會後悔,我只知道,眼下踐踏了自己的初衷,自己的志向,當下就會後悔!」

    明明是豪情萬丈地話,楊宜君說這些的時候卻相當平靜。因為她不是要煽動什麼,也不需要說服自己,這些想法對於她來說就是『理所當然』。她揚了揚眉:「說來,阿兄們又是為了存於世,為何不願意庸庸碌碌,為何想要做下事業的呢?」

    「不是為了今後要委曲求全、有所取捨、踟躕不前,而是為了完全相反的東西——想要能夠抓住想要的東西,想要一言九鼎,想要問心無愧!」

    趙祖光是真的不喜歡楊宜君這樣的女子,遇到這樣的女子,他就像是火遇上了水,根本立不起來,天然就有一種氣短。但他也再次感受到了上次在城中酒樓里,見楊宜君一人贏下南吳幾個才子的感覺。

    這確實是一個與眾不同,叫人不得不看的女子。

    而且,這次他可以確定另一點——他看向高溶。

    高溶前所未有地認真凝視著楊宜君,楊宜君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閃亮,足夠與朝陽爭輝,與明月相映,與群星一色。

    第35章 花園中的表演還……

    花園中的表演還在繼續,不過不再是雜手藝,而是撮弄雜藝。而且是撮弄雜藝中最受歡迎的『仙術』...就楊宜君看來,其實就是影視劇里常出現的『魔術』,講究的是靈活巧妙,當然,也有些很倚仗道具。

    現在的『仙術』多是小型魔術,很考驗藝人本身的功夫。表演的藝人名叫吳小仙,名氣頗大,手中拿了兩個核桃大小的小繡球,藏來藏去,以為在袖子裡時,其實在領口中,以為在手心裡時,又跑到了髮髻里。

    這般巧妙的演出,博得了好一番喝彩!當即就有好事的撒了大把大把的錢上去。這叫後面表演的一對兄弟無形中壓力大了很多——兩人在遵義城裡混事也有小半年了,靠著一手漂亮的飛刀也不愁吃喝,但想要更進一步,真正叫本地藝人服氣,卻是不能了。

    對於他們來說,今天在播州侯府的演出是個機會。

    而如果演出效果不好的話,這個機會就浪費了。想要再等到這樣好的機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高溶微微垂著眼睛,對於驚險的飛刀表演並無興趣。這種表演,無非是一個人站在靶子位,一個人射飛刀而已。驚險一些的,叫站靶子位的人頭頂個繡球、果子什麼的,射飛刀的人一刀過去,繡球、果子破開,人不能傷到分毫。更驚險一些的,射飛刀的人得蒙著雙眼——這樣的表演高溶在洛陽見過,眼前這對兄弟卻不能表演。

    畢竟播州只是邊陲之地,哪怕楊家治理得當,普通人生活比中原百姓還要好些,也改變不了很多方面的差距。

    『咄咄』幾聲,飛刀總是驚險地蹭著站靶子位的藝人過去,但始終沒傷到人!如此驚險又利落的表演果然引得叫好聲一片。表演的兄弟倆也放鬆了些,開始玩更多花活兒。

    因為表演的精彩,不少人開始往高溶這邊靠,他的站位好巧不巧正是最適合觀賞這場飛刀演出的。

    高溶不耐煩了,便要從人群中脫身。

    「你們這些冤家!別擠別擠,哎喲!」楊麗華在幾個女伴的擁簇下也往看飛刀表演的『最佳位置』過去,一路笑鬧不說,還有個女伴撓她肋下,叫她一時都笑軟了。回頭『警告』人,卻是因此沒看到前面,一下撞了個滿懷。

    高溶抬手扶住了楊麗華的手腕,讓楊麗華不至於倒在他身上,分寸是恰到好處的。

    楊麗華發覺自己撞到了一個男客,一下臉紅了,退到一邊去。不待說什麼,對方先一步鬆開了扶住她的手,很有風度。低聲說了一句:「小娘子當心些。」

    並不多說什麼,便走了。

    楊麗華抬頭,只看到了對方一個側臉。一下便怔住不說話了。之後女伴們與她玩笑,拿剛剛發生的事調侃她。她就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狸貓一般,生氣道:「說什麼渾話?這是我們該說的麼?」

    楊麗華今年都十七了,又是播州侯唯一的嫡女,受重視不用說,最近她的婚事也有眉目了...一個婚事在望的閨閣小娘子,即使是民風開放的播州,拿這種事調笑,也是有些不妥的。這也是女伴們平日裡笑鬧慣了,楊麗華也不像是很在意自己那個潛在未婚夫的樣子,這才如此『隨意』,卻沒有想到一下觸了楊麗華的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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