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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18:31 作者: 三春景
「娘子又是怪話!煙燻火燎的,爐子哪有乾乾淨淨的。」平兒說是這麼說,離開後尋了一個爐子,卻是打水仔仔細細洗刷了一遍,這才拿來與楊宜君使。
楊宜君在爐子裡堆了些絹袋裡的梧桐葉,又取了火種來點燃。都是干透了的枯葉,自然是一點就著的。不一會兒,燒起明晃晃的火來了。
「怪道娘子說『焚琴煮鶴』,原來是拿來燒的...去歲大寒時節,娘子也在院子裡燒過一回枯葉,拿那個煨芋頭吃呢!今次難道要燒肉?」平兒笑意盈盈地點了點楊宜君的臉。
「也不是那個...」楊宜君看著火,將絹袋交予平兒:「好姐姐,你替我看著會兒,別叫火滅了,我去去就來。」
楊宜君回頭進了屋子,一撂開竹簾就見晴雯坐著,身後是紫鵑,紫鵑正替他篦頭呢。見楊宜君進來,手上就停了,又見楊宜君在找什麼的樣子,道:「娘子急匆匆的,這是尋什麼呢?」
楊宜君對自己的零碎東西也不怎麼有數,聽紫鵑這樣講,就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道:「前些日子在街市上買了好些個竹編的匣子,堆放到哪兒了?」
楊宜君逛街,有的時候就是會買一些不值錢,但挺精巧的小玩意兒。上次逛街,就看到一個擺攤的竹編匠人,賣一些竹編的匣子、小籃子、小動物之類。
本地多竹,竹編之物家家都有,尋常人家也多的是會竹編的。而能拿到街上去賣的,一般都是有點兒水平的。那擺攤的竹編匠人就是那樣,東西都很精巧,有一股野趣。楊宜君見了喜歡,就買了好幾樣。
其中就有一種長半尺余的匣子,當時看的時候很喜歡,覺得總能做收納用。但買回來之後才發現沒什麼東西要盛放,這就閒置了。這種閒置的東西,楊宜君還真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
紫鵑卻是一心在楊宜君身上,楊宜君的東西自己不知道在哪裡,她都知道。忙道:「我替娘子取來。」
說著,去後頭一間屋子的一個箱籠里取來四隻竹編匣子:「全在這兒了。」
「幸虧有你們,不然我可怎麼辦啊!」楊宜君感嘆了一句,然後就拿了匣子,飛快跑了出去。
外頭梧桐葉已經燒了半袋了,平日燉茶水的爐子底很淺,此時積攢的灰燼已經快滿了。楊宜君見灰燼潔白可愛、疏鬆細膩,便從荷囊內取出了些散香,燃了一些,嗅其味不為梧桐葉灰燼所染,於是笑道:「就是這了!」
拔出常帶的匕首,將燃香後黑色灰燼挑出,只取潔白的梧桐葉灰放入竹匣。
之後又燒,燒了遠遠不止一絹袋的梧桐葉,最後裝滿了四個竹匣。
「娘子要這做什麼?」平兒將四隻匣子照楊宜君所言放到架子上。
楊宜君取了一隻花箋,又取了一支小筆,在上面用簪花小楷寫字,每個字只豆粒大小:「自用也好,用來做禮也罷。」
「做禮?做甚禮?娘子玩笑了,這如何做得禮呢!」平兒有些拿不準主意了。楊宜君常常弄一些『怪東西』,若她只是在家裡耍子,她們這些人也學會了不當回事,只陪她做耍。但若是要弄到外頭去,就要打量著來了。
「就是做禮,改日送大悲閣的真定和尚去。」楊宜君花箋寫好了,就壓在竹匣上。
『大悲閣』是播州這邊第一座佛家廟宇,也是遵義城周邊唯二的佛家廟宇之一。楊宜君家若禮佛、做法事,也都是去大悲閣的。至於真定和尚,那是一位奇僧,與楊段交好,楊宜君從而與之相識——他在楊宜君面前並不以長輩自居,而是楊段、楊宜君各論各的,楊宜君是他的忘年交。
「送他做香灰使,我看這可比什麼杉木灰、松須灰、蒲草灰都要適宜。」楊宜君還挺得意。
這裡的『香灰』並不是普通香灰,而是打香篆、炙香時存在爐底的一種灰末,說起來是很講究的!要求潔白疏鬆,能養炭,而又不能妨香,一般是特製的...尋常也有好些制香灰的法子,楊宜君過去一般用乾枯的蜀葵燒制香灰,也很好用。
真定和尚在香道上有很高的造詣,本人也愛這個,楊宜君不覺得送人這個有不妥當的地方。
「秋風起,梧桐葉落,燒來一味灰,好似過塵世劫難...正合佛家智慧。」楊宜君說這個話平兒就有些不懂了,她雖然也因為楊宜君的關係念了幾本書,能讀會寫,在奴婢中少見,但到底不是真正的讀書人。
正不知做什麼答時,外間有人來了,是在周氏身邊伺候的婢女。人來是為了叫楊宜君去正院,周氏為著明日播州侯府的家宴有話與女兒說——明日是播州侯楊界的生辰,因不是什麼整生日,便只自家人小宴一番。
雖說是『小宴』,但楊界是播州侯,楊氏家主!所以即使是『小』宴,言說是自家人關起門來樂呵,那也請了在播州的幾個兄弟及其家眷...兄弟幾個,連上家眷,滿打滿算起來其實也不少人了。
這樣的場合總需要提前準備些什麼...特別是楊宜君,在周氏看來女兒總是少了一些對這類事的重視,她放心不下便要提點。
第33章 播州地界上播州……
播州地界上播州侯自然是最有權勢的人,播州侯壽辰,哪怕說是自家人關起門來慶賀,其他人也不可能真的一點兒動靜都無。所以在生日前夕,各方禮物就陸陸續續送來了。
送禮的,慶賀的,拉關係的,藉機請人情的,人來人去,從壽辰前幾日起就不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