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顧建黨這幾天不敢出去，一直在家裡躲著，實在是無聊的緊，都快把他憋出毛病了。好容易見到侄女過來串門，就忍不住來逗逗她，沒想到話剛一出口就被老娘罵了一通。

    他只好挺直腰背規規矩矩的站好，就聽他老娘又說：「我和你爹不求你大富大貴，但你可不能跟人學壞了，你看看咱村里牛棚的那些人，過的苦不？那些聽說以前還是啥子大學教授呢，現在天天干最髒的農活兒，他們還好歹沒人給關著。你要是被抓進去了，那可怎麼辦喲，聽說那牢裡頭關的都是殺人犯，凶得很呢，你說你打得過人家嗎？」

    顧芸聽老太太說起村子裡牛棚的大學教授，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麼，但又立即被老太太話里的意思吸引去了注意力。

    顧建黨又幹啥了？老太太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了？顧芸不解，向顧建黨投去疑惑的目光，只見顧建黨朝著她擠了擠眼睛。見狀，她明白了七八分，只怕顧建黨在外面乾的那些事兒還是在老太太面前漏了些行跡。不過看老太太現在並沒有十分生氣的樣子，顧芸估計，嗯，她這位三叔約莫還是沒有說實話的，否則老太太不會這麼淡定。只是不知道顧建黨坦白到了哪種程度。

    顧芸見顧建黨被老太太說的像個孩子似的，一米八幾的個頭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不由覺得他有些可憐，看老太太還有再說下去的架勢，便開口道：「奶，我三叔哪兒是幹壞事的那種人啊？您生的孩子您還不了解？」說著對顧建黨使了個眼色。

    「我的娘誒，你放心好了，我真沒幹啥違法的事兒，那公安無緣無故抓我幹什麼。」顧建黨哭笑不得。這幾天老太太明里暗裡已經說過很多次這種話了，他為了消除她的疑心只差沒對天起誓了。

    「奶，您還不相信我三叔嗎？」顧芸補充道。

    王三鳳經顧芸這麼一提醒，仔細的想了想，覺得孫女說的有道理，老三是她生的她還不了解嗎，沒那麼大的膽子干違法的事兒。

    那天她準備把老三帶回來的黑不溜秋的髒衣服給洗了，搓著搓著就感覺衣服里有什麼東西硌得慌。她掏啊掏啊，終於把那一團不知道什麼東西給掏了出來，這一看，差點嚇得她一跳，原來是一團大團結，約莫有十幾張，百來塊錢呢。她緩過神來就想，老三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呢，回來特意穿的破破爛爛的，還不願意回家。這幾天也是整天待在家裡，半步也沒踏出家門，以前他可是成天不著家的。

    她越想越心驚，便趕緊將錢塞進了那件外套的夾層里。別看王三鳳刻薄沒啥文化，但她可是一顆紅心向太陽，知道什麼事能幹什麼事不能幹，拎的清。這幾天，她生怕老三在外面幹了什麼違法的事，一個不留神公安把他抓走了，一個人揣著這個秘密惴惴不安。也不敢問告訴顧老根，問顧建黨也繞七繞八不說實話，她無法，只能時不時的隱晦提點下顧建黨，讓他別走歪路。

    今天經顧芸這麼一提醒，心中積攢幾天的那股憂愁總算散了開去。

    老太太越看顧芸越喜歡，只覺得她自摔傷後越發懂事了。

    當下便喜上眉梢道：「芸丫頭你說得對，是奶老糊塗了，想左了，就你三叔那個狗膽兒，能幹出啥子大事。」說著要去房間裡拿地瓜干給顧芸吃。

    顧建黨：「……」

    顧芸：「……」她三叔還真有那個膽子幹大事。。。

    顧芸見老太太面上憂色散去便轉移話題，陪她東拉西扯的聊了些別的。月上柳梢時，顧芸才從老宅出來，路上她覺得剛剛好像記起了什麼但又想不起來了，只得作罷，回家洗了洗便上床睡去了。

    時光在無聲無息的流淌，顧芸開始她的上學生涯已兩個月。

    這兩個月里除了劉愛紅偶爾一些不疼不癢的針對，顧芸的日子過得相當愜意。學校的課程對她來說不是問題，上課也上的輕鬆。期間又和曹開進換了一次糧食，入帳32元，這次可能是曹開進心懷愧疚，便按著市價來的。她上次編的那個理由肯定是站不住腳的，誰家會有這麼多吃不了的糧食呢。不過曹開進沒問她糧食的來源，她也懶得解釋了。

    這天，顧芸依舊和劉曉玲一起放學回家。

    路上，經過村里一所破爛的泥土屋子時，顧芸也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上次王三鳳說的牛棚。

    便問劉曉玲「咱們村里牛棚里住的都是什麼人啊？」原主記憶里雖然知道村裡有個牛棚，但也是聽村裡的大人說裡面住的都是犯了事兒的人，她心裡害怕，從來都是離得遠遠的，不敢和她們扯上關係，所以並不知道裡頭都住了些什麼人。

    劉曉玲聽顧芸這麼問，忽然瞪大了眼睛，飛快的看了眼那泥土屋子，又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鬆了口氣，看著顧芸小聲道，「小芸，你問這個幹什麼？」

    顧芸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這個小姑娘會有這麼大反應。解釋道：「沒事兒，上次聽人聊天提起了，就隨口問一問。倒是你，咋這麼大反應呢？」

    「我聽我娘說裡面住的都是些牛鬼蛇神，不是好人的。我娘還說讓我離他們遠遠的，別和他們接觸。」

    「以前村里□□他們的時候我去看過，那些人被綁在台上，大家都挨個的過去打他們，□□他們，還把臭雞蛋往他們身上扔。」劉曉玲回憶起那個畫面仍然心有餘悸，有些害怕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