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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7:10 作者: 茵陳呀
    陳忠文賣了幾次後,發現菇價越來越低,後來去乾貨站一問,行情還在那兒,只是香菇販子壓了價。自個兒回家一琢磨,估計是向孫國看著種菇的人越來越多,他也不愁貨源了,便來一回壓一次價。

    菇農們忙著摘菇曬菇,基本上沒時間去了解行情,再加上他一次比一次低,這心裡自然就慌了,於是便讓向孫國鑽了空子。

    陳忠文家二千五百袋袋料,要是按向孫國這個方式把價格壓下去,估計還沒去年一千來袋的收益多。於是便囤了五十來斤香菇,自己用摩托車拖著去乾貨站賣。

    一斤比香菇販子那兒高出了兩塊錢,斤數多了,也是有好幾百的!

    陳忠文托著香菇去時,被同隊一個人叫住。那人說自己家裡也有四五斤干香菇,想讓陳忠文幫忙帶去賣。

    他家種的還是椴木菇,香菇販子收椴木菇是三十一斤,他覺得有點虧,讓陳忠文幫忙帶去乾貨站,只要超過三十三,他就賣!只不過他的量太少,自個兒跑一趟專門跑一趟有些划不來。

    陳忠文反正也是順路,便答應下來。

    到了乾貨站,就看貨談價上稱交錢,一連串兒的事兒辦的也快。陳忠文把自己的五十斤香菇賣完了,輪到那四斤半的椴木菇時,乾貨站老闆不高興了,「老陳,你這是考我眼力呢,你看看這是什麼玩意?還想渾水摸魚呀!」

    一句話說的陳忠文雲裡霧裡,便湊過腦袋去看,「這是椴木菇啊。我們隊裡的老鄉讓我幫忙帶出來賣的,就四五斤,他懶得跑。」

    乾貨站老闆人也很直爽,開門見山的就和他說了,「你這是睜著眼睛不識貨,被人坑了呀!」他抓起一把香菇,「你看看,這裡面有椴木的,也有大棚菇!讓你拿來當椴木賣?哪個是瞎了眼才會收你這點兒貨!」

    陳忠文啊了一聲,也去扒了看。可這些香菇在他眼裡是看不出什麼區別的,都是一樣兒。「應該不會吧,你是不是看錯了,他家裡沒種過大棚,就只種了幾架椴木,怎麼可能有大棚香菇。」

    「我收了五六年的香菇,我要是看錯我這生意也不用做了!」老闆對於陳忠文質疑他還有些生氣,「你這個眼神兒不好,腦袋也不靈光了吧!他沒種大棚香菇家裡就不可能有大棚香菇了嗎?現在有錢什麼買不到,是你傻還是他傻啊!」

    陳忠文不是不相信老闆的眼神,他只是不相信老鄉會騙他。手仍然在袋子裡扒拉,拿著幾個菇比較。

    老闆看他挺可憐的,就隨便撿起來幾個菇指給他看,「你看這兩個香菇,我左手是椴木的,右手是大棚的,你仔細瞧瞧有什麼區別。」

    陳忠文對比了許久,才遲疑的開口,「菇型?」

    「還有。」

    「菇柄也有點不同。」

    老闆點點頭,指給他看,「椴木的一般菇型好看些,你自己種過應該也知道,椴木的香菇頭上都有幾條白痕,裂開成花菇,這種價格最高。而大棚里長的頂上是平滑的,而且它的菇柄粗長,因為是人為控制室溫與注水,長勢好,就跟樹木是一個道理。」

    「水分溫度陽光都事宜,它長的就快,蹭蹭的就長起來,最底上的菇腳就胖胖的,捏起來也松。椴木的呢,就相對的短而細,而且也緊實。還有一個就是香味兒,不過這個要用開水發了財聞得見,你自己回家琢磨琢磨去。」

    老闆把香菇袋子系好還給他,「你這袋菇我不收你的。混在一起亂七八糟的,按什麼價收你?你從哪兒拿來的還是還哪兒去吧!」

    「哦,還有啊!以後像這種三兩斤的就別給我送來了,我這乾貨站又不是菌販子,你說你手裡香菇多,我還能收,次次都是這點兒也說不過去,搶了人生意我也是要遭報應的!你懂我意思吧!」

    說白了就是陳忠文這個做法壞了行規,人人都像他這樣直接拖來乾貨站的話,就斷了香菇販子的財路。

    陳忠文點點頭,「行。謝謝老闆。」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什麼謝的。」老闆站在門口送陳忠文出門,末了又想起來什麼,叮囑陳忠文,「你這袋子香菇乾脆就說我這兒不收零貨,他這點兒太少了,我不要。」

    剩下的話老闆沒說完,但是陳忠文聽出來了。

    如果他直接和對方說這四斤半的椴木菇里摻有大棚香菇,很有可能對方不認,或者乾脆倒打一耙。但他把事情推給乾貨站,或許對方就不好再進行下去,這事兒就算了了。

    陳忠文再次謝過乾貨站老闆後,將那四斤多的香菇捆在車后座就往回走。一路上都在思考,老孫到底是在坑誰呢,香菇里摻了假這事兒他絕對是知道的,問題在於,他是準備糊弄乾貨站還是來糊弄自己。

    又或者是打算如果糊弄不了乾貨站老闆就……

    這事兒就像一個疙瘩,死死的系在陳忠文的腦袋裡,讓他心癢難耐。老孫是他們同一個村一個隊的人,二三十年的老鄰居了……

    車子在老孫家門口停下,陳忠文將后座上的香菇提著進了他們家的門。

    老孫正在後院劈柴,抬頭見是他,臉上立馬盪開了笑容,「老陳,怎麼樣,三十三應該賣到了吧!上次我聽他們說乾貨站還收過三十五,我這人不貪心,只要比向孫國的三十塊高我就知足!」

    陳忠文杵在那兒,話在嘴裡打轉卻就是說不出口,腦子裡又回想起乾貨站老闆說的話,心裡還有個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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