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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6:04 作者: 寒花一夢
楚妤站在稍微的地方,看到馮達對自己女兒下手這麼重,一時想起了楚元鶴。
或許對於這些人來說,女兒從來不過是用來犧牲的。
用得上的時候千般萬般好,用不上了便是廢物點心。
她別開眼,示意江源上前去將馮蕊扔在灌木叢里的東西撿回來。
接過白瓷瓶子,楚妤拔了瓶塞,伸手扇了一點氣味出來,又湊過去聞。這瓶子裡裝的東西或者說裝過的東西,和姬恆穿的騎馬裝的氣味十分相似,她不由臉色凝重。
楚妤將瓶塞重新塞好,遞迴給江源,方看向馮達和馮蕊,「賢妃姑且回帳子裡呆著,今天的這件事情,朕會仔細查明白的,絕不會冤枉了好人。」
絕不會冤枉了好人,也絕不會姑息了壞人——即使皇帝只說了前面半句,馮達和馮蕊心裡也清楚,後半句才是說給他們聽的。
楚妤轉身回帳篷,幾名侍衛圍向馮蕊,面無表情將她「請」回去。馮達看著到現在還沒回神的女兒,心中嘆氣卻沒有辦法特別交待什麼,只得讓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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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恆騎的馬出了問題這件事,真正查起來並不怎麼難。
事實上,往常來說,給衣裳薰香的事情都是玉蘿在辦。這一次,因為錯不開手,才交給了另外一個宮女。
這名宮女在鳳央宮伺候了三個月,平時安分守己,人也頗勤快,玉蘿對她的印象便一直不錯。
見玉蘿忙不過來,這名宮女主動上前搭手,是以玉蘿一時疏忽,將這麼重要的活計交給了她去辦。
等到這麼宮女將衣物熏好而玉蘿發現用的薰香不對時,等於已經遲了一步。姬恆注意這件事,當下只說無礙,今天仍將這身騎馬裝穿在了身上。
楚妤這幅身子七夕重傷,到如今雖然休養得差不多,但假使再次受傷且傷得不輕,無疑會元氣大損。說不得,從此以後,如何調養都回不到最佳的狀態。
因為是顯而易見的事,便很難不叫人打起注意。
心中清明,姬恆也從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對細微的異樣都看在眼中。要避開這些,其實不難,但他要的並不是這樣,而是斬草除根。
被動應對和主動出擊是不同的,前者難逃遺漏,後者卻可保平安,自然,想要把握好後者也沒有那麼容易。
但是,她們想要玩,他並不介意陪她們玩一玩。
至於最後是誰玩死誰,就不屬於他在意的範圍了,反正那個人不會是他。
姬恆估摸著,若是在薰香上動手腳,怕也不過圖個能讓皇后受驚、或者受些傷的效果,大概是沒有動殺心的。問題在於,光是這樣多不刺激,多不好玩……
他記得以前有過馬匹誤食某種草木而死亡的情況發生,當時雖然命人將那些有毒的草木拔光燒毀,但是今年便發現又長出來了。
楚妤是不知道這件事的,他頂著楚妤的身份,當然也可以不知道這件事。趁著今早散步的功夫,他拔了些摻在花草里,後來假作無意餵給了準備騎的那匹馬吃。
事已至此,馮蕊哪怕想說自己無辜,又有誰會信呢?
但是這些東西,姬恆是不準備讓楚妤知道的。
真論起來,楚妤原本不必承受這些,這是他的過錯。
所以他想趁著他們現在這樣,早點將這些不安分的人給解決了。
哪怕他的確是這樣心狠手辣的性子,也不希望楚妤如此看他。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在楚妤的心裡,他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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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秋獮受傷之事,查到後來,竟查到了賢妃的身上。
賢妃對此供認不諱,待結束了秋獮之行,她便被永興帝徹底打入了冷宮。
姬恆為得這件事,又裝了好一陣傷。
借著這個由頭,他更是在楚妤面前討到許多的補償。
大約是賢妃犯下的錯教訓太深,之後數個月,後宮的妃嬪們皆什麼動靜也無。反倒是朝堂之上,頻頻有大臣提及皇嗣的問題。
他們的皇帝陛下已是二十有四,臨近年底,更馬上便是二十五的年紀了,然而無論後宮妃嬪還是皇后娘娘,竟全都無所出,這可如何使得?
一群大臣為著這件事,操碎了心。
這天的早朝,又有大臣為這件事而上奏,楚妤強行壓了下去。但等到下朝之後,見了姬恆,她沒法子不一一說給他聽。
姬恆懶洋洋往楚妤身上靠,一如既往笑道,「那能怎麼樣?要不然,遂了這些老頑固的意,我們好好想辦法趕緊生一個?」
那麼鄭重和她說過,假如一年以後換不回來便讓位的人,怎麼可能真的願意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而生孩子。
其實,若非經歷過了這些,楚妤也不會如此清楚的感受到,連生孩子也要被指手畫腳是多麼討厭的一件事。
假使不想生,被人天天念叨會不痛快,假使妥協了,生了,恐怕還是不痛快。
但知道姬恆是說玩笑話,她也順著他說的應下去,「好啊,反正是你生,我沒有什麼好怕的。」
姬恆將臉埋在楚妤胸前,頓時扭捏起來,嬌滴滴嗔怪,「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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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十一月,已經下過好幾場大雪,天也十分的冷了。呼吸間的每一口熱氣恨不得都化作裊裊白霧,融入這天地寒意,又消失不見。
舊友邀請郁凌峰到茗香樓喝酒,他按時赴約,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了許久沒有見面的宜春郡主。自從秋獮之後,郁凌峰便沒有再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