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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2:36 作者: 北風信子
    李桑桑笑了一笑:「殿下,我在等著你。」

    高桓的笑容終於不再是虛浮的,他說道:「你想知道昨夜的事?」

    李桑桑點頭。

    高桓一步一步走向李桑桑,他在心裡暗暗數著他的腳步,唯恐驚醒一個夢。他坐在李桑桑身邊,慢慢轉臉看她。

    李桑桑的臉龐白得幾近透明,不需要脂粉的妝點,都是傾國傾城色,高桓看著她的眉毛在燈燭下暈著微茫的光,她簡直像是白玉雕刻出來的。

    李桑桑也轉過了臉。

    高桓幾乎能夠聞到她甜膩的吐息。

    她的瞳光是清亮的,雖然眉眼笑著,瞳孔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殿下不想說?或者是……」她臉上帶著一些譏諷,「殿下想要桑桑用什麼來換?」

    高桓回神,他將灼灼的目光一絲絲收回,忽而輕笑了一聲。

    他用手抬起李桑桑的臉,眼中涌著瘋狂的占有欲:「桑桑,不要試探,在我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之前。」

    李桑桑的唇仿佛膩著胭脂,幽幽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他的目光緩緩停留了一瞬,然後轉開。

    高桓有些突兀地站了起來,正經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姚公公。」

    李桑桑垂下了眼睛,果然是姚公公。

    回想起在宮裡的這段時間,對她有明顯敵意的,並且有手段調動宮女綠玉以及尚宮局的,只有那個姚五娘和她身後的姚公公。

    也許是姚公公並不認為祈福台能夠困住她,他覺得這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姚五娘的手段無疑是稚嫩的,無論是前世的酒令還是今生的放蛇,處處都有紕漏。

    但姚公公老辣陰毒。

    姚公公對付她的理由依舊沒有變,因為她阻撓了姚五娘的路。

    或許,還有遷怒吧。

    聽說姚五娘破相了,每日躲在屋裡不敢見人。

    可憐是可憐,不過也是足夠可恨的了。

    想到這次險惡的栽贓,李桑桑心中不痛快極了。

    竟然用那樣的人偶,還說那人偶模樣像她。

    李桑桑蹙著眉,問高桓:「那人偶呢?」

    她攤開了手,神色冷淡,只是低垂著眼看著手心,等著高桓將人偶放在她的手上。

    高桓稍顯猶豫了一下,從袖中將那對人偶拿了出來,他說著:「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看了,會污了你的眼睛。」

    李桑桑笑:「污穢的是人心,和人偶有何關係,這是民間人家,母親給新婚女兒的壓箱底,怎麼是污穢?」

    饒是這樣說,當李桑桑看到高桓從袖中將那對人偶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眉心一跳。

    高桓將這對人偶拼湊在了一起,私密部位緊密相連,李桑桑木著臉將注意力移開,只管去看那女人偶的臉。

    其實若不提起,也不是很像,但偏偏有宮女綠玉對話縈繞在李桑桑的心頭,她越看越覺得被冒犯了。

    她有些遷怒,尤其是高桓將這兩個娃娃拼湊在一起的行為,雖然是無心,依舊讓她煩躁不已。

    她從高桓的手中拿起那兩隻娃娃。

    她狠狠往前一砸,砸出了幾塊碎瓷,兩個人偶終於分開。

    飛濺的碎瓷將高桓的手背劃開了一道血口,他低頭看了一眼,將手藏在身後。

    但李桑桑根本沒注意看他,她只是看著地上的人偶。

    高桓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那隻男人偶的東西已經斷了,這下真成了一個太監。

    高桓沉默了一下。

    高桓有些無奈:「說了不要看,看了又生氣。」

    李桑桑冷冷道:「你管不著。」

    .

    姚五娘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神色可怖。

    她仰起脖子,從下顎到鎖骨處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她眼中出現了嫉恨的神色,她拔出髮髻上的金釵,狠狠往銅鏡上砸去。

    金釵委然墜地,發出叮鈴一聲輕響,姚五娘忽然捂著臉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如此捉弄她,她明明已經進了宮,就要被選作燕王妃,在這個要緊關頭卻破了相,她該怎麼辦?

    而又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李三娘子屢屢逢凶化吉,她憑什麼?

    憑什麼她一入宮就得了燕王殿下的青眼,從來不近女色的燕王殿下總是為她破例,這次,還為了挽救她的名聲,將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姚五娘很明白,燕王殿下並不是如今宮中瘋傳的那個色中餓鬼。

    她很明白,因為這件事的幕後主謀,就是她。

    伺候姚五娘梳妝的宮女站在一旁,戰戰兢兢。

    這些天來,姚五娘愈發狂躁了,動輒打罵宮人,宮女們如履薄冰,只盼著姚五娘不要照鏡子,可姚五娘偏偏盯著鏡子就移不開眼。

    屋內的哭聲越來越悽厲,宮女本就十分不安,忽然間看到外間走來的,穿著紅衣的太監,更是心中一跳。

    宮女們低下了頭。

    來人穿著緋紅的幞頭袍衫,頭髮花白,面孔卻沒有那般蒼老,看起來有些不怒而威的樣子,又帶著三分的陰柔。

    姚五娘轉頭,看向了太監,眼中含著淚:「阿翁。」

    姚公公摸了摸姚五娘的頭髮,安慰道:「哭什麼。」

    他低頭看了一眼姚五娘脖子上的傷,緩緩說道:「沒有破相,用披帛遮掩遮掩就看不見了,」他慢慢掃視了一圈屋內的宮女,冷聲道,「誰說你破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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