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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2:36 作者: 北風信子
被救起之後,李桑桑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擺脫高桓放在她身邊的人。
當白霜告訴她,姚五娘想要將毒蛇放入她房中時,她很快有一個計劃。她故意放了毒蛇進來,在青女要關窗的時候喊走她,又假借高桓的名義讓她失職。
李桑桑費盡心力布置,就是為了弄走高桓的眼線。
沒有想到,這次卻來了更多。
李桑桑懷疑,整個山枕樓里,除了她本人和白霜,餘下的,都是高桓的人。
她感到手臂上起了細細小小的粟粒。
高桓的眼線密密麻麻,如蛛絲一般將她困住,她迫切想要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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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枕樓對面有一處高台,與山枕樓遙遙相望。
李桑桑向宮人打聽過,他們都說,那高台是荒廢的歌台,如今並沒有人會在那裡。
可是李桑桑確定,那裡有人,在夜夜看著山枕樓。
高桓發燒夢魘的那日,對面高台的黑影消失了,李桑桑懷疑,對面那人是否就是高桓,他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要時時刻刻盯著她呢?
天黑了,李桑桑推門,今日,她沒有看到對面高台上的影子,她鬆了一口氣。
梳洗完畢,床榻上,李桑桑閉著眼睛,夜晚的涼氣絲絲浸透屋內,夜已經很深了,這時候整個大明宮都陷入沉睡。
但李桑桑今夜睡不著,她有很多事情要想。
有輕微的腳步聲起。
門被推開又合上。
李桑桑心中一驚,她疑心又是姚五娘弄出的事情,她安靜地躺在榻上,安靜地等待,但是那個人只是站在原地,沒有接近,也沒有離開。
他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濃重的黑夜,一直落到她的臉上。
李桑桑不敢睜眼。
在看穿對方的目的之前,她不能激怒他。
但是那人極有耐心,他站著,遙望著。
他腳步很輕微,在屋內細細轉了一圈,看了合上的門窗,然後走到李桑桑這裡,他伸出冰涼的手指,摸過她的眉骨她的臉頰。
李桑桑在他身上嗅到了清冽的柏子香氣。
他悄悄出去了。
第二天,李桑桑醒來,臉色很不好,白霜從這裡聽說了昨夜的怪事,她問道:「來人是……」
「是燕王。」李桑桑沉著臉。
白霜閉了嘴,她能看出來李桑桑的心情非常不悅,雖然白霜覺得,高桓的這種行為雖然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但總歸是他在迷戀李桑桑。
但看著李桑桑的神色,她沒有自討沒趣地去說:那不是正好?
白霜悄悄退下,留李桑桑一人在屋內沉思。
高桓有些不對勁,這不對勁太過顯而易見,讓她不得不懷疑一種極為荒謬的可能。
最開始就有些不尋常的苗頭,李桑桑從來沒有細想,比如說,高桓明明是養在深宮裡的皇子,為何千里迢迢來到南琅琊郡,為何又偏偏那麼巧,在上元節的那夜,與她一起賣到了妓館。
其次就是月亭的名字,李桑桑很清楚,「月亭」這兩個字,是她親自賜給月亭的,為何這一世月亭在五年前就叫了這個名字,為什麼月亭習得了一身的好功夫。
還有本該在尚儀局的雁娘提前出現在她的身邊。多年不見的高桓為她爭風吃醋,夜夜在對面高台看著她。
帶著前世記憶回來的,難道不只她一個?
李桑桑感到有一股寒意從脊背直到天靈蓋。
李桑桑在山枕樓枯坐一上午,該如何試探高桓是否有前世的記憶?
怪力亂神之事太過玄妙,若說有冥冥的巧合也比死而復生來得更加可信,這件事似乎只能從高桓本人身上求證。
李桑桑心中有模糊的線索,但怎麼也抓不出。
白霜捲起竹簾,走了過來:「三娘子還在想法子嗎?」
李桑桑的目光重新聚起,她看了一眼白霜:「有什麼事嗎?」
白霜說道:「貴妃娘娘設下小宴,請了三娘子還有二娘子和姚娘子。」
李桑桑微微點頭:「知道了。」
白霜為她梳妝。
李桑桑肌膚白皙幾近透明,眉梢眼角瀲灩著無邊風月,只是過於蒼白,白霜為她點了胭脂,只需這樣輕輕一掃一點,就是個穠艷的美人。
她站起來,玉色春綢半臂,下裙湖色縐綢十二破,薄薄蟬翼紗做了披帛。
白霜等著李桑桑看一眼鏡子,好誇讚一句她的審美意趣,哪知李桑桑根本沒有在意,也根本沒有往鏡子那邊投去一眼。
李桑桑來到含涼殿,花廳里早就坐了幾人,擺上了幾席,每一席又擺著小几,是宴請的客人,邊上站著幾個清秀的宮女,拿著絲竹蕭管,垂手立在一旁。
李桑桑來得遲了些,坐上早已坐了高桓,李蓁蓁還有姚五娘。
高桓看起來有些憔悴,臉色是蒼白的,眼底有青青的黑,當李桑桑走進來的時候,他的目光既克制又熾熱。
姚五娘將手中的杯盞往桌上磕了一下,說不清楚是故意還是無意。
李蓁蓁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不知為什麼感到有些慌,她忽然對高桓說起話來:「這便是吳娘娘親手釀的綠蟻酒?嘗起來不下於金陵春呢。」
提到了吳美人,高桓頓了一下,卻沒有搭話。
李蓁蓁有些訕訕。
李桑桑坐下不久,吳美人也來了,徐貴妃卻並未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