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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2:36 作者: 北風信子
死士收了手中的弓箭,眼珠緩慢地轉了轉,看向了呆站原地的沈桐。
這個婦人,似乎和畫像中那個敲響登聞鼓的婦人不太相同,死士看沈桐一眼,想要詢問。
沈桐的嘴中發出尖銳的聲音,神色卻是木然的。
敲響登聞鼓的婦人失蹤。
幾日之後,大理寺審了這起牽扯頗多的案件。
水落石出,這婦人招供,一切都是姚公公指使,為了污衊李家。
天子惱怒,奪了姚公公身上的光祿大夫之職。姚五娘進東宮無望,徐皇后曉得其中的陰謀,她平生驕橫,最恨別人耍弄她,暗中命人強行將姚五娘嫁給了一戶商賈。
姚五娘自小就為家世地位汲汲鑽營,如今被定下這樣一門親事,恨不得一頭碰死在家。
她也的確這樣做了,攔下後破了相,她越發癲狂起來。
至於沈桐……
監獄裡,獄卒將剩飯扔了進去,鎖上了門。
遠遠地,只能聽見議論聲。
「弒母,真是個瘋子。」
「不是說是給姚公公頂罪的?也是個可憐人……」
承恩殿裡。
侍女輕輕打理著崔胭玉的長髮,問她道:「殿下何必讓要趟這趟渾水。」
崔胭玉笑了一下:「你以為讓姚五娘入東宮,她會乖乖聽我的話嗎?」
侍女搖了搖頭:「所以殿下要幫李家一把。」
崔胭玉看著裊裊升起的一縷輕煙,略微走神,忽而說道:「將我的針線拿過來。」
侍女挽好了發,笑語道:「殿下仔細著眼睛。」
崔胭玉拿著繡了一半的帕子,點點寒梅,如泣淚一般。
崔胭玉回憶起那副場景,仿佛是在夢中,又仿佛只是在昨日。
春風上巳天,才華橫溢的溫柔少年騎馬走過曲水河畔,風吹過,將她的帕子吹到了李叢的馬上。
李叢拾起帕子,下馬交還給她。
遞給她的時候,李叢看見帕子上繡著的是杏花,雙面繡法,很是難得。
崔胭玉看清了他的模樣,有些暗自羞赧起來。
看著李叢轉身,崔胭玉拋去了閨閣女子的矜持,往前一步問道:「探花使才華橫溢,能否為今日的杏花題詠一首?」
她不知道李叢的身份,但杏花宴上,騎馬出來的少年郎,必然是新科進士。
試探一下,李叢沒有否認。
只是李叢也沒有答應,他說:「抱歉,我不喜歡杏花。」
崔胭玉追問:「那你喜歡什麼花。」
李叢騎上馬,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一笑:「梅花。」
崔胭玉將這簡單的兩個字聽進去了,她繡過許多梅花紋樣,懷著一點少女心事繡了梅花的帕子。
得知崔父決定讓她入東宮,崔胭玉抗爭過,妥協了。
進宮前一日,她尋了個機會找到李叢,只想了結她的少女心事,她將繡好的帕子遞給李叢,李叢沒有接。
李叢說:「崔娘子,希望你過得開心。」
崔胭玉原本是想放下的,終究還是沒有放下。
.
崔胭玉撫著帕子上梅枝的紋路,有些發怔,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侍女在一旁擰了熱帕子過來,弄出窸窸窣窣的響聲,她的聲音像是蒙在布里,漸漸清晰,將崔胭玉拉到了現實:「殿下的眼睛都紅了,果然不能多做針線呀。」
***
李桑桑在宜秋宮裡,她的手按在琴上,半晌問道:「死了?」
掬水點點頭。
雁娘見李桑桑神色怔忪,說道:「那是他自取惡果,娘子不必介懷。」
李桑桑回神過來:「也不是介懷,只是……意外。」
不提這件事,李桑桑蹙起煙眉,看起來有些煩惱,她輕聲問雁娘:「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給太子妃道個歉?」
自那日不歡而散後,崔胭玉再也沒有找過她,開始李桑桑沒有在意,後來察覺出來,李桑桑覺得崔胭玉在怪她生出了懷疑之心。
雁娘說道:「崔家出了大力氣幫娘子,論理、論情,娘子該去一趟的。」
李桑桑走到承恩殿,侍女迎了出來,滿懷歉意地告訴她,太子妃身子不適,不能見她。
李桑桑嘆了一口氣:「太子妃殿下一定是在怪我了。」
承恩殿內,崔胭玉坐在榻上,扣下手中的閒書,問道:「走了?」
侍女應答:「走了。」
「嗯。」崔胭玉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
她不討厭李桑桑,想到李桑桑,會讓她想到李叢,然後就像生活中多了點樂趣。
她挺樂意看到李桑桑的。
只不過李桑桑經常把她的示好當做是別有用心。
這有一點掃興。
崔胭玉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外間婢女走了進來說道:「良娣要見殿下。」
崔胭玉帶了點笑:「不是說了不見嗎,趕她走。」
婢女有些為難地說:「良娣說,她要負荊請罪。」
崔胭玉說:「那就讓她呆著吧。」
婢女說道:「是真的負荊請罪。」
「嗯?」崔胭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崔胭玉移步承恩殿外,看著李桑桑背了一根細細的荊條,站在外頭。
李桑桑見崔胭玉出來,露出一點驚喜的笑:「姐姐出來見我了。」
崔胭玉倚門笑道:「良娣誠心不足,廉頗可是肉袒負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