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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2:36 作者: 北風信子
雁娘一邊替她將唇上的蒼白顏色掩了,一邊讚許笑了笑:「良娣高見。」
雖然說得輕鬆,李桑桑的擔憂一點也沒少。
徐皇后有什麼必要要見一個小小良娣?
想來想去,她只有那日同高桓出門破了格。而徐皇后沒道理對這等小事在意,除非……
有人將高桓出征高句麗一事怪在她的頭上。
李桑桑跟著王保一路走到含涼殿,她垂著頭一板一眼行禮完畢,端莊規矩,無處可挑剔。
可高坐之上徐皇后厲聲:「大膽李氏!」
李桑桑沒有猶豫,直接跪下。
徐皇后道:「你可知本宮為何要見你?」
李桑桑心頭轉了幾轉,只說道:「妾自進東宮以來,自知出身寒微,不敢行錯一步,今日得知娘娘召見,私下想了一回,妾知錯,不該那日隨著殿下荒唐,私自出了東宮。」
徐皇后卻道:「休要避重就輕,太子冒進領兵一事,有沒有你在其中攛掇。」
李桑桑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說道:「娘娘,妾只是一個良娣,妾膽子小,自入東宮,東宮諸事皆問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從不敢逾越半步,不敢多說一言,更何況這家國大事?娘娘可差人詢問東宮奴僕,妾沒有半分虛言。」
徐皇后定定看了李桑桑一眼,看著她小臉雪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不似作偽,一個不中用的泥偶美人。
她鬆開擰緊的眉心。
李桑桑還沒選入東宮的時候,徐皇后就認定她是個沒主意的菟絲美人,現在一看,她臉上的慌亂不似作假。
徐皇后緩緩說道:「可是……本宮似乎聽說,太子是為了向天子討一個恩典,才如此冒進,究竟是什麼恩典……難道不是因為你?」
李桑桑方才的驚恐都是裝出來的,現在,她只感到心突突地跳,手心攥出汗,身上陣陣發冷。
但她不能露出分毫。
恩典……
她佯裝不解問道:「恩典?」
徐皇后揮揮手:「罷了。」
出了含涼殿,重新看到青藍天空,她有種重見天日之感。
回想到方才含涼殿裡,徐皇后口中的,高桓所求的「恩典」。
她想到,那日寒風中,高桓說:「你想要的藥,孤會想辦法。」
回到東宮,李桑桑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走,她脫力地躺在床上,不多時,崔胭玉的侍女過來探望她。
李桑桑打起精神應付了崔胭玉的侍女,接過崔胭玉送來的東西,是一些將養的藥材。
李桑桑沉默地看了片刻,說道:「收好,先不要用。」
掬水小聲問道:「良娣是怕……」
李桑桑說:「太子走後,東宮裡,只有太子妃時常去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消息,會不會就是……也許是我多心了……」
掬水說道:「東宮不比尋常地方,娘子自然是小心為好。」
自含涼殿出來後,李桑桑安心在床養病,倒是掬水和雁娘依舊在惴惴不安,直到過去許多天,也沒見徐皇后有下文,便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只是隱隱中,有人在暗中隱藏著,窺視者,伺機而動。
開春的時候,李桑桑病好不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婦人自南琅琊郡而來,在承天門外敲響了登聞鼓,泣訴冤情。
這婦人說的是十幾年前的一樁舊事。
當年南琅琊郡一處妓館遭大火焚燒,依照這婦人所說,她是當年那妓館的老鴇,因為得罪當地豪強李氏,而遭受如此禍事。
而那李氏,就是太子良娣的娘家。
李桑桑在東宮聽到這個消息,心急如焚。
那年元宵節,她外出看燈,不小心和家人走失,被拐到了妓館,後來逃出生天。
那時她太小,後面的事,她根本不知道。
但她清楚家裡人的品行,家人是無論如何也干不出這等燒殺之事的。
她在宜秋宮焦急等待東內的傳召。
哪知這一次卻是沒有絲毫動靜,宮裡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太子妃崔胭玉先找上了她。
承恩殿裡,崔胭玉給李桑桑看茶,她有些不尋常的急切,與平日裡清冷高傲不同。
崔胭玉說道:「這件事雖然是你李家的事,但自你嫁到東宮來,你娘家的事都事關東宮的臉面。」
李桑桑不知如何開口,若要反駁,她並沒有證據,若要她做小伏低地認錯,她是做不到的。
畢竟這件事還關係到她的家人。
崔胭玉沒有催她回答,說道:「那婦人你見過嗎?」
李桑桑心中一凜。
那含冤的婦人只說得罪過李家,崔胭玉難道知道這婦人為何得罪李家?
她知道自己小時候的遭遇?
或者,這一切都只是圈套,為了讓她承認過去?
李桑桑心中疑竇叢生,她看著崔胭玉的臉,然後移開了眼睛。
「我沒有見過。」
崔胭玉擰起眉毛,她說:「我是說,若你見到這婦人,能看出她是個假冒的,那麼事情就簡單許多。」
李桑桑不敢相信崔胭玉,還是說道:「回太子妃的話,我不曾見過她。」
崔胭玉看出李桑桑防備過重,站了起來,臉上掛著些生氣的模樣:「李三娘子,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