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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6:02:36 作者: 北風信子
沒有什麼稀奇的,只看見了一匹白馬,有小廝模樣的人牽著它,那白馬卻有些桀驁不肯走。
李桑桑正在疑惑的時候,聽見了姚五娘神色里多了些莫名的情愫,她說:「那是照夜白。」
很快另外幾個小娘子露出了如出一轍的小女兒情態,問道:「真的來了?」
李桑桑心口一跳。
這是一匹潔白得近似發出銀光的馬,絡頭是用金玉裝飾的,以犀牛角作鑣,寶鈿金裝鞍,下面墊著虎皮褥子。
當今天子喜好寶馬,長安人也因此對馬有一種狂熱。但不是隨便哪戶人家都能買得起馬的,尤其是這種突厥馬。
照夜白……
李桑桑聽說過。
好像是天子將最名貴的寶馬賜給了他最喜愛的兒子,太子高桓。
高桓為這匹白得照耀夜空的愛馬取名,照夜白。
李桑桑有些慌張,快步走進了行障內。
她雙手緊攥著,心裡一團亂麻。
他竟然也過來了……
李桑桑並不想聽到高桓的事,但是娘子們的議論不絕於耳。
「姚姐姐,不如出去走走,說不定能偶遇太子殿下。」
「哎呀,胡說什麼。」
李桑桑有些坐立難安,這行障帷幄哪裡能夠阻隔聲音,但是那邊對話的兩人毫無察覺,這私語不斷地傳到李桑桑的耳朵里。
李桑桑本不想偷聽,但是那邊已經噼里啪啦講了一通話。
「我聽宮裡傳出的消息,皇后娘娘在準備著替太子殿下選妃,過不了幾個月就有準信兒……」
姚五娘似乎語氣帶了一點酸:「不知會是哪一家無趣的五姓女。」
大雍建國不足百年,而五姓七望卻綿延數朝數代,是豪門中的豪門,貴族中的貴族。
大雍皇室素來很樂意與五姓七望結親的,這次,高桓的太子妃一定會是這五姓女中的一位。
李桑桑的母親就出身琅琊王氏,與五姓七望中的太原王氏是同宗。
當年,中原戰亂,世家大族衣冠南渡,琅琊王氏就在建康紮根下來,建康的僑置的地方就被叫做南琅琊郡。
琅琊王氏女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五姓女,卻依舊是高官子弟,甚至皇子皇孫的追逐對象。
當年李桑桑的母親王氏下嫁李年,算得上是那時的一件奇事了。
說到了五姓女,姚五娘似乎談興缺缺,那邊不再說話,微微腳步聲響起,談話的人走遠了。
掬水為李桑桑取下冪蘺,李桑桑坐下,撫了撫鬢髮,心中一緊。
她小聲問:「掬水,我頭上的那支珠簪還在嗎?」
掬水一望過去,臉色微變。
那金絲八寶攢珠簪是李桑桑母親王氏留給她的,是當年王氏帶過來的嫁妝,雖然價值不菲,但對於李桑桑來說,它重要,只是因為這是姥姥留給母親,又由母親傳給她的。
李桑桑望著掬水的樣子,心中焦急。
掬水出主意:「郎君就在外頭的杏園探花宴,奴婢悄悄出去,讓郎君差人尋一尋。」
李桑桑點頭,兄長會幫她的。
她看著掬水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感到莫名的慌亂。
李桑桑一心沉寂在不安的情緒中,她注意到自己失神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行障堆中響起竊竊的議論聲,一片片的,聲音很是輕微,卻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
有人朗聲說話。
「李娘子,奴婢在地上拾得簪子一支,打聽過後,知道是娘子的愛物,免不了過來叨擾娘子。」
李桑桑走出去一看。
來人面白無須,又自稱奴婢,李桑桑心中一沉。
是宮裡的太監。
第6章 內媚。
姚五娘遠遠地就認出來,這是高桓身邊的太監丁吉祥。
她心中難言激動,顧不得別的什麼,就繞到了行障外。
高桓雖然有些不好的名聲,但是皮相俊美,身份又高,那灑脫不羈的個性反倒讓這些潑辣的娘子們莫名憧憬。
姚五娘走出來,卻看見丁吉祥對著李桑桑說話。
她眉毛皺了一皺,看著太子身邊的丁吉祥對李桑桑如此客氣,心中有些不忿。
她依稀聽見,似乎是丁吉祥的手下人撿到了李桑桑的簪子,丁吉祥打聽到是李桑桑的,說話間被高桓知道了,於是順口吩咐丁吉祥送過來。
丁吉祥的聲音有些低,姚五娘聽不清楚,她只看見李桑桑的臉色白得不行,瘦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姚五娘翻了一個白眼,對李桑桑有些惱怒,她站在不遠處,本想和丁吉祥攀談的,但是丁吉祥和李桑桑說完,直直繞過了她。
***
雖說高氏皇族與民同樂,都在三月三這一日在曲江遊玩,但是皇族的畢竟是同平民要特殊些的。
天子妃嬪和皇子皇孫從南內經由夾城徑直來到芙蓉園內的紫雲樓,登高望遠,憑欄眺望。
一頂軟轎悄悄抬到了紫雲樓的一處小閣內,一位楚楚的美人像是從濃麗的工筆畫裡走了出來。
丁吉祥跟在她後頭,看到李桑桑的背影。
淡淡東風立細腰,像垂楊柳一般跟著風輕輕而動。烏髮生得像綢緞一般,與脖頸上露出的一點雪白襯著,生生有種艷麗之感。
既是柔弱得不堪一擊,又有逼人的艷麗美貌,這種奇異的矛盾讓丁吉祥都看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