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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53:19 作者: 當木當澤
    緋心略是一看,足有二三十個品種,多寶塔,破金,玉堂馬,黃鶯翠,斑中玉筍,粉如意……讓她一時間有種錯生花海的感覺,真正的是大開眼界。菊花扶搖多姿,其形怒展各異,管瓣捲瓣寬瓣或展或垂,有的如蓮座,有的似繡球,有的卷絲如落雨,有的團瓣勝美人,怒綻之間,有如孩兒面孔。層羅疊瓣,形態各異,色彩鮮麗。這裡早菊晚菊寒菊皆有,別說錯季而生,便是宮中御匠,也難在應季之時,在園中載出這許多品種來。這靈嬪真是不簡單!

    緋心看她一手挽著皇上,一臉嬌意,更是人比花嬌。一時間,真是覺得自己在此多餘。但此時她亦不敢走,只得呆立在花叢里,瞅著一株綠牡丹發呆。這綠牡丹,花色黃中透碧,碧里含光,似黃綠相揉,融光而成,花瓣微卷層疊,中蕊如葵心,真是不輸牡丹之風華。

    這邊靈嬪一邊與宣平帝親呢,一邊也沒忘了緋心。倒不是說她刻意要在緋心面前顯擺,只是這丫頭顯然要比德妃高明的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已經成了習慣。她一見緋心瞧著花泛了怔,便笑著說:「娘娘要是瞧著還入得眼,臣妾便叫人移盆送去掬慧宮如何?」

    緋心微是一怔,便淺笑著:「如此顏色,還是放在這裡花團錦簇的好。」

    靈嬪本也是隨口一問,見她這般也不多言。只顧挽著雲曦的臂彎:「皇上,這赤線金珠是臣妾最愛,不如幫臣妾簪花可好?」

    緋心總是覺得。無論靈嬪也好。德妃也好。與皇上相處總是好過於她。當時德妃還是婉嬪地時候。陪皇上在湖心作畫。那景致緋心至今難忘。只覺愜意溫脈。兩相生情。皇上是真情假意倒不那麼重要。至少讓人看了總是心生暖意。如今也是一樣。反觀於她。與皇上之間似是難有話題。無論她說什麼。他總是一臉不耐。滿眼冰冷。他越是如此。她就越覺得緊張。感覺找一個話題簡直是難上加難。

    此時雲曦是一臉淡淡地笑。他溫和含笑地時候總有一種光彩罩在身上。讓人覺得格外動人。

    雲曦輕笑了一聲。倒沒有應靈嬪。只是看著花說:「朕倒覺得貴妃地掬慧宮是該移幾株過去。金壁輝煌是夠了。只是缺了幾分生氣!」

    緋心沒料到他把這個話頭又撿回來說。但他話里地諷意緋心還是能聽地出來地。這掬慧宮基本是照著慧妃生前地嗜好裝設地。後宮之中。現在絕對算地上是最奢華地一座。看來他對此還是不喜。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充這種頭面。對緋心來說也省了不少地開銷。但他後面那句緋心就有些惴惴了。言外之意是說她死氣沉沉。

    其實不是緋心刻意擺個端莊地架子。而是她自小便受這種教育。要她若靈嬪這般。別說是她不願意學人家搖曳生姿。粉面含情。她就算是學。也不見得能學得像。這點緋心還是有自知知明地。學慧妃。那是太后教地。不過是端地住。目不斜視。偶而顰笑注意表情要做幾分。還是比較容易。但學靈嬪德妃。緋心知道。怕是再給她三年也難成。

    靈嬪一見皇上如此說。便陪著笑:「那臣妾就把那綠牡丹移盆送過去如何?」

    緋心也不敢多言,只得淡笑著應了。靈嬪瞧著皇上心情尚好,正想趁機邀他入內飲茶。還未開口,他已經錯開花徑向緋心這邊走來:「朕要回啟元殿了,貴妃不回宮麼?」

    緋心一怔,忙應著:「臣妾也該回掬慧宮了,臣妾恭送……」她話沒說完,雲曦已經向前走去:「正巧同路,一道走吧?」

    緋心聽了,不敢說什麼,看他大步向外,忙跟了出去。只留靈嬪一個人在花房裡發呆,顯然沒反應過來。

    他們乘著自啟元殿來時的步輦,穿西過東。緋心瞧著他不往南去,逕自還往東去。分明是要在掬慧宮落腳。至掬慧宮前殿,繡靈繡彩以及小福子和小安子得了執路太監的信兒,按次皆跪迎在前。雲曦下了步輦,腳步不停的便逕自向寢殿而去。緋心一見,心裡不由的一緊,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他的詭異癖好來。

    她心裡緊,面上就更是有些發緊了,忙忙的跟了進去。緋心伺候他淨手漱茶,因著緊張,讓她動作都有些微微僵硬。只因他們之間相處總是尷尬,說不了三句半他就會翻臉,更加上緋心心裡一直揣著之前討身後名被他怒斥的事,過年之時丟臉的事。讓緋心更找不到合適的話題緩解氣氛,只顧垂著頭做手邊的事。

    雲曦懶懶的往床上一歪,緋心就是低著頭,也能感覺到那刀子般的目光。此時她一腦子漿糊,只想著找個什麼話題,讓他不要這麼快就進入那個讓她極度恐懼的環節。至少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把人都打發了才是。自打除夕宴上出了丑,已經讓緋心覺得不如死了乾淨。但她就是做不到破罐子破摔的,她從小所受的教育根本不允許她這樣。

    「你當真不會跳舞?」雲曦歪靠著,搭著一條腿。終是打破了這種極度尷尬的境地。

    「回皇上話。」緋心說著便跪下了,「當日臣妾無狀,臣妾不敢欺瞞皇上,入宮之前,臣妾在家學過一年的鼓上舞。」

    入宮秀女,需五品官家的世宦小姐,舉凡五品之上官員者,家生女兒必要備案官府,不得私自婚配,只得於當地落選者方可自行婚配。父親所捐的官,當時根本不足五品,是父親多方活動,各處攀鑽,才得了一個候選的名額。當時淮安城只有兩個名額,她十四歲那年便知兩年後將是她入京參選,父母那時開始籌備一應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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