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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51:49 作者: 雨久花
窘得恨不能有個地洞鑽進去,又擔心沈鐘磬真的以為自己是受了多大委屈才向他哭訴,見他緊張的不知所措,她忙傾身摟住他脖子。「我不是……」聲音近似呢喃,「我是太想你了,見到你太高興了。」驟然在診室里見到他時的悸動,現在還尤在心中。
她是想他了!
雖然打心裡能感覺到甄十娘對自己的依戀,可這樣**裸的表白,甄十娘還是第一次。
沈鐘磬手停在她臉龐,他驚訝地抬起頭。
「十娘……」聲音隱隱透著一絲忐忑。不安。
「我是太想你了……」甄十娘又小說道。
嗓子好似被人勒住,沈鐘磬感覺自己有些呼吸困難,他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十娘……」猛然低頭吻了下去。
直感覺馬車裡的空氣被榨乾了。沈鐘磬才放開甄十娘,大口地喘著氣,甄十娘身子早軟成一團,趴在他懷裡跟著一起喘息。
「我也想你。天天做夢都是你……」他氣喘著在甄十娘耳邊呢喃,「半夜驚醒了睡不著。就出去練拳……」想起那些難捱的長夜,沈鐘磬下意識地收緊雙臂,直恨不能把懷裡的小人揉到身體裡。
她也是,想他想的睡不著,就起來整理資料編修教材。
可是,這些,她可不敢跟他說。
「那天和長寧公主都是誤會。」她軟軟地依在沈鐘磬懷裡,聽著他咚咚的心跳聲,「她已經跟我道歉了,你再不許找她麻煩……」
「你是我的女人。」他都不捨得動一下,「他們憑什麼說罰就罰,說打就打!」沈鐘磬眉頭一立,「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去找萬歲!」
她是他的女人?
甄十娘抬起眼。
曾經,她最討厭男人這種動不動就把女人據為已有,宣稱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的論調。
一點人權都沒有。
可是,對著沈鐘磬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
甄十娘忽然發現,被心愛的人貼上標籤,那感覺,也不錯。
在甄十娘的勸說下,沈鐘磬是沒找長寧公主和萬歲麻煩,只是把剛從巨鹿關調回奉命去他豐谷大營報導的陶駙馬直接踢去洗糞桶,而且嚴令,不得擅自離崗。
幾天沒見到駙馬爺,長寧公主鬧到了萬歲那兒。
萬歲和沈鐘磬大眼瞪大眼,一個比一個瞪得圓。
瞪不過沈鐘磬,萬歲首先服輸,他放緩了語氣,「好歹他是朕的皇妹夫,你怎麼能讓他去洗糞桶?」又道,「他和皇妹分離六年,如今總算破鏡重圓了,就把他調出軍營,來內宮當值吧。」看似商量的語氣透著股不容置疑。
萬歲擺手讓沈鐘磬下去,意思這事就這麼定了。
「……十娘好歹是臣的女人,萬歲憑什麼無辜罰她?」還任由長寧公主打她,沈鐘磬瞪眼看著萬歲,「長寧公主和薛駙馬能破鏡重圓到底是誰的功勞?」他話題一轉,「想把他調出豐谷大營,除非萬歲削了臣的兵權,免了臣的將軍之職。」看到甄十娘越來越虛的身體,他打心裡想乾脆解甲歸田算了,只一心一意地陪著她,兩人拋開一切凡塵俗事,出去四處走走,興許還能遇到什麼奇人奇藥,就治好了她。
萬歲震怒地眯起了眼。
但見沈鐘磬神色鄭重,全無一絲要挾之意,又想起他對甄十娘的寶貝和甄十娘那孱弱的身體,萬歲頹然地泄了氣。
「……她治死了朕的親外甥,朕總的做做樣子吧。」他無奈地看著沈鐘磬,「朕也是為了維護皇家尊嚴。」萬歲聲音萬分委屈。
就怕罰了甄十娘他會尥蹶子,他已經罰的夠輕了。
放在別人,輕者都要被流放的。
什麼狗屁尊嚴!
沈鐘磬在心裡罵了一句,他抬頭看著萬歲,「……難道大夫就該死?」又道,「十娘身懷仁術。她一心治病救人還錯了?」聲音又高了八度,咄咄問道,「原本就救不了的人,她救活了是本分,救不活就得罰?」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醫者治病救人是本分,甄十娘盡了本分,救活了是大磊幸運,救不活是他的命!
他憑什麼罰他的女人!
尤其甄十娘的身體是那樣的孱弱。
越想越暴躁,抬頭對上萬歲緊鎖的眉頭。沈鐘磬也知皇家自古就有這規矩,聲音勉強軟下來,「要不,萬歲就再給臣降一級,補給她。」他皮糙肉厚。怎麼責罰摔打都行,甄十娘卻不行,「她是臣的女人,她有過錯,臣替她受罰也是應該的。」蠻不講理地看著萬歲,「無論如何,萬歲不能這麼罰她!」
否則,他就讓薛駙馬洗一輩子糞桶,讓長寧公主天天聞臭氣!
這都哪跟哪?
還沒聽說自古哪個朝代有這麼荒唐的。
萬歲被沈鐘磬氣樂了。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對著沈鐘磬的胡攪蠻纏和他隱隱已經有些發紅的眼,萬歲無力地擺擺手。「好了,好了,我給她升回來就是!」
南郡水災的摺子奏了上來。
水災得到了有效控制,災後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疫病。萬歲龍顏大悅。
因甄十娘的回春醫館無償出人出力捐獻藥材有功,萬歲大肆封賞。
甄十娘恢復四品游醫。褚榆被升為副四品游醫,馮喜、鍾霖、盧俊則被御賜封為副五品游醫,連秋jú**等人都封了副七品,而將太醫和溫太醫竟被萬歲打破太醫院使最高五品的規格,也破例升級為四品和副四品。
被沈鐘磬要挾是一方面,可深受醫術落後的荼毒,萬歲這也是下了狠心要大肆發展大周的醫療事業。
如果不是愚昧無知,他的親外甥又何至於被孤零零圈禁了六年,他的親妹妹又何至於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和母后又何至於年復一年地背負著沉重的心裡枷鎖!
甄十娘說的對,只有醫療普及了,才能真正救治更多的勛哥、磊哥,才不會有大磊這樣的悲劇發生。
細心人不難發現,這批嘉獎名單里,除馮喜張太醫幾人是參加了救災的,大部分都是參加救治大磊小磊的醫護人員。
李太醫就是這細心的人。
憑什麼?
憑什麼這些人都升了官,連甄十娘身邊的小丫鬟都升了副七品,獨獨他被調去兔子不拉屎的巨鹿關做軍醫!
「駙馬爺在巨鹿關戍守三年,對那裡感情頗深,深受那裡軍中沒有好大夫的疾苦……」蔣衡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他也是感謝你為長寧公主推薦了沈夫人,否則,不僅小磊,他和長寧公主也沒有今天,才特意推薦了你去巨鹿關。」語重心長地看著他,「你放心,駙馬已經給巨鹿關的老步下打了招呼,你去了,這些人都會『關照』你的……」
李太醫臉色比死了親娘還難看。
這是報恩嗎?
一聲不響地就被發配了三千里,說報仇還比較貼切。
「將大人……能不能……幫我說說……」沮喪的聲音全無一絲往日的凌厲,「……我一大把年紀了,家小又都在上京。」
「駙馬也曾經一個人在那裡戍守了三年!」蔣衡站起來,「聖旨讓你即日動身,不得耽誤了行程。」
小吏目遠遠地躲了起來。
沒找到人幫忙,李太醫一個人抱著裝滿了個人東西重重的大木箱一步一步邁出太醫院……
醫者救死扶傷,要的是一顆濟世的仁心,若被妒心蒙了眼,只會越走越遠,早晚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但願,邊陲的艱苦生活能喚回他的良知。
慢慢地踱到窗前,望著李太醫一瞬間仿佛老了許多歲的佝僂背影,蔣衡暗暗嘆息一聲……
第三百三十一章 落髮
平淡而忙碌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十月十八。
高朋滿座,十里紅妝,沈忠信和小縣主的大婚熱鬧又隆重。
因甄十娘身體不好,受了新人禮便回來了。
「……娘家全福人不讓壓衣襟二爺就不壓,讓他做啥就做啥。」晚上喜鵲一回來就學給甄十娘聽,語氣隱隱有些嘆息,「……大家都說二爺以後會受氣。」
上京的習俗,入洞房後新郎新娘雙雙坐在床邊,新郎要將自己的左衣襟壓在新娘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要壓女人一頭。
甄十娘微微地笑。
夫妻之間,重要的是兩心相知,只有愛極了才會去寵,哪有什麼受氣不受氣之說。
就像她和沈鐘磬,看著沈鐘磬對她言聽計從,可是,她又怎麼捨得讓沈鐘磬吃一點虧,受一點苦?
而那面南郡王妃聽了卻欣慰地舒了口氣,「他能這麼待香兒,也不枉我把女兒嫁了這麼遠。」說是找了個好姑爺,可女兒打小沒離開過身邊,突然嫁的這麼遠,南郡王妃到底擔心。
「婆婆對她怎麼樣?」這是南郡王妃最擔心的。
「新婚第一天我們縣主去敬茶認親,沈老夫人瞧見縣主頭上的黑珍珠點翠直說好玩,吵著鬧著要拿下來玩,還是沈夫人拿出一顆鑲了鴿子蛋大小夜明珠點翠給小縣主換下了小來,哄著沈老夫人喝了新婦茶就給,她才老老實實地喝了,攥著點翠上的黑珍珠嘿嘿笑著跑到一邊玩。」送親回來的於媽搖搖頭。「那智力還不如三歲孩子,將軍府大小事物都是沈夫人說了算。」看著南郡王妃,「沈夫人性子安靜,人也隨和。奴才看著也不是個刁鑽難處的,我們小縣主也算是嫁了個好人家。」
「這就好。」南郡王妃就放心地舒了口氣,「以她那性子,是絕不會虧待香兒的。」
過了十月。轉眼就到了長至節。
一大早沈鐘磬帶沈忠信、簡武簡文去家祠拜了祖先,中午回來甄十娘已帶小縣主做了一桌豐盛的家宴,一家人在養心院哄著沈老夫人熱熱鬧鬧地用了飯,小縣主獨自回了逍遙閣,沈忠信則隨沈鐘磬來到浩然居看顧彥浦帶幾個孩子拜孔子。
掌燈了,見沈忠信還鬧著和簡武簡文玩五子棋,甄十娘索性就攆了他回去。
「……都擺晚飯了,二弟怎麼竟走了。」沈鐘磬洗漱完進屋不見沈鍾信,不由問道。
甄十娘一面給他盛飯。漫不經心說道。「弟妹還等著他呢。」
想起沈忠信夫妻自大婚以來天天如膠似膝的模樣。沈鐘磬就沒言語,只好笑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