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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51:49 作者: 雨久花
連那麼孝順的親兒子都告,她這種人,活該下十八層地獄。
飯菜餵老鼠,也比給她吃強。
總是沈鐘磬的親娘,也不能折騰得太狠。關了兩天,見沈妃娘娘披頭散髮地跪在寢殿門口,萬歲借坡下驢,讓人把老夫人和碧月放了出來。
幾乎沒了半條命。老夫人驚著了,太醫開了安神的藥。
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老夫人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了,一直沒看到沈鐘磬。老夫人驀然想起那日獄卒說他是被打入了死牢,心裡不由一陣緊張,「……將軍還沒回來?」
「因欺君之罪,將軍還在牢里關著,二爺正在外面四處活動……」楚欣怡眼圈發紅,「婢妾和高總管去探了幾次,將軍誰也不見。」
「……她竟連你也不見?」老夫人聲音里有股莫名的惶恐。
楚欣怡抿緊了唇。
「都是奴婢無知,闖了這麼大的禍……」一直跪在炕邊的碧月又磕起頭。
老夫人恍然想起之前就是碧月鼓動她去問萬歲討說法的,宮門前遞牌子萬歲不肯見她,她都打了退堂鼓,又是碧月去擊了登聞鼓……哆哆嗦嗦摸起豎在炕頭跟的拐杖劈頭蓋臉砸下去,「……都是你個小賤蹄子!」
要不是她,自己哪能惹下這麼大的禍!
想起兒子還在死牢里生死未卜,想起自己活了這麼大半輩子最後竟然趴在地上泥一把土一把地和老鼠搶食吃,想起獄卒那嘲諷的笑聲,老夫人的怒恨尤甚,幾近瘋狂。
碧月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裡任老夫人打。
回來三天了,身邊兩個得力的助手雙兒死了,秋夕失蹤了,連楊嵐和李彩香也懾於眾人的疏離不敢靠近她,養心院被沈鐘磬的人禁錮的鐵桶一般,她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聯繫上大皇子,現在,她只有在沈鐘磬出獄之前,求得老夫人同情繼續保護她,然後再慢慢地想辦法了。
否則,等沈鐘磬回來,她只有一個字,死!
看著素日親如母女的主僕終於反目,楚欣怡冷冷一笑,別過臉去。
楊嵐和李彩香則狠狠地咬了咬牙。
見碧月被打的頭破血流不敢吭聲,紫月心驚膽顫的同時又有些同情,嘴唇動了動,到底沒敢求情。
將軍府鬧成這樣,都是碧月不肯聽自己的規勸,一意孤行,讓她受點教訓也好。
直打累了,老夫人才住了手
呼呼地坐在那裡喘粗氣
抬頭掃了眼一地蕭然的丫鬟婆子,老夫人又眼巴巴地望向院門口。
她的兒子,到底什麼時候能被放出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送匾
萬歲也正看著蕭煜,「……他還不肯開口求見朕?」
蕭煜黯然地搖搖頭,「他連臣都不肯見。」
被親生母親在午門前擊鼓告上金殿。
至孝的沈鐘磬,是心灰意冷,羞於見人了吧?
蕭煜幽幽嘆息一聲,打心裡為沈鐘磬竟有那樣一個母親感到悲哀,他撲通給萬歲跪倒,磕頭道,「謹王已上書證明,沈將軍提前回來是為尋求腳氣密方,並非私自探親,沈夫人一劑良方治好了三軍將士的腳氣,在軍中已傳為佳話,軍中將士也聯了名為沈將軍作證,還求萬歲開恩。」
五天了,他竟然還不肯開口來求自己!
這個犟種!
萬歲一拳砸在龍案上,「繼續關著!」語氣兇惡,萬歲暴怒的眼底卻閃過一絲苦惱之色。
……
天香樓封閉的雅間裡,李東升震驚地看著桌上一張萬兩銀票,「這……這……」他雙唇微微發顫,「他可是名聲赫赫的大將軍。」
「……這世上的不孝子多了去了,你見過有被關死牢的?」 對面長了一雙鼠目的矮瘦男人嘿嘿一笑,「他的孝順大周聞名,不過被自己的老子娘告了一狀罷了,怎麼就下了死牢不肯放?」
李東升疑惑地抬起頭,「……怎麼?」
「還不是後位之爭!」矮瘦男人神秘地比了個手勢,「關雎宮那個主鬥敗了,萬歲要立朝陽宮的那個主,又怕牢中的那個造反,才……」他露出一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把銀票往李東升手裡一塞,「只一個不孝的罪名還不至於死人……這個,你懂的。」
手握到銀票。李東升使勁吞了下口水,「他總是戰功赫赫……」
「你沒聽過什麼叫功高震主?」矮瘦男人一哂,「大周內患已平,國泰民安四海昇平,還要什麼大將軍?」
他是說……這是萬歲的意思?
李東升就想起沈鐘磬被押進來時小太監的暗示
難道,真是,這樣的?
看著手上足夠過幾輩子的銀票,李東升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光芒。
……
痛打了碧月一頓,老夫人折騰累了,剛剛躺下。小丫鬟匆匆進來,「……傅公公來傳旨了。」
屋裡一陣大亂,顧不得老夫人因受驚過度有些喜怒無常。紫月使勁搖著老夫人,「……老夫人快醒醒,傅公公來傳旨了!」聲音裡帶著股哭腔。
沈鐘磬還在死牢里押著,傅公公這時候來傳旨,不知是福是禍?
隱隱地。紫月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老夫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聽說宮裡來人傳旨,立時嚇得縮成一團,「……臣婦不告了,臣婦不告了,求萬歲饒命。」 緊緊地抓著紫月。躲在她身後不肯出來。
紫月強忍著恐懼哄孩子似的拍著老夫人後背,「……傅公公只是來傳旨,沒事的。沒事的。」
好半天,老夫人才平靜下來。
紫月抬頭吩咐人擺香案,一面張羅著伺候老夫人更衣。
「……萬歲竟送了我一副牌匾?」穿戴整齊的老夫人看著被兩個小太監抬著的碩大的一塊牌匾發怔。
聖旨不僅削去了老夫人四品誥命的封號,萬歲又額外送了她一塊藍底金字的大牌匾,上書萬歲御筆親提的「三從四德」四個金燦燦的大字。分外的耀眼。
「萬歲讓老夫人把這塊牌匾懸掛在臥室里,要時時謹記女人的本分……」傅公公正色說道。「兒女要奉親養老,但身為母親也要事事為兒子著想,尊重兒子的決定。」又道,「萬歲還讓咱家送老夫人一句話,妻賢夫禍少,母慈家和睦。」
送走傅公公,老夫人看著被小公公親自掛在臥室門樑上的三從四德的大牌匾,越看眼越暈,越看心越慌,哎呦一聲,又背過氣去。
……
死牢里,兩個獄卒正對著高全剛送來的食盒流口水。
「這真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孫六嘖嘖嘆息道,「……在大獄裡,每天還都雞鴨魚肉四盤八碗地擺譜。」
「人家那叫有!」張成拿筷子插了插最上層一大盤紅燒獅子頭,猶豫著要不要留下半盤。
外面牢門咣當一聲巨響,跟著撲通、撲通一陣粗重的腳步聲,李東升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瞧見桌上的食盒,眼中一絲光亮一閃而逝,隨即臉色一沉,「……你們幹什麼?」
孫六和張成一哆嗦,「將軍府又送飯來了。」低頭看看手裡的筷子,「屬下正在檢查!」
「去,去……」李東升擺擺手,「巡撫朱大人又押回三個死刑的,囚車馬上就到,去把二十號的犯人調到一號,把二十號牢房清理一下!」
「……他是想吃獨食吧?」掃了眼食盒,張成心裡嘀咕,腳下卻不敢怠慢,應了聲是,匆匆蓋了食盒走出去。
目光落在精緻的食盒上,李東升陰森一笑。
而七號牢房裡,被沈鐘磬打的服服帖帖的江洋大盜履臻正狗腿地給沈鐘磬換藥,嘴裡喋喋不休,「大哥得想法弄些藥進來,我的藥已經沒了……」
沈鐘磬只一言不發地盤坐著。
上了藥,見沈鐘磬望著牆角一隻老鼠皺眉,履臻連忙吩咐道,「大哥討厭老鼠,還不給滅了。」
立即有兩個小弟拎起老鼠尾巴順著唯一的小天窗嗖地扔了出去。
有小獄卒拎了食盒打開牢門進來,「……開飯了!」把將軍府的食盒和各人的牢飯一一放在地上。
牢里除沈鐘磬外其他四個死囚呼啦圍上去。
牢飯沒人動,履臻笑嘻嘻地把食盒拎到沈鐘磬跟前打開,「……大哥吃飯。」看著四個拳頭大小圓潤飽滿的紅燒獅子頭直留口水。
沈鐘磬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
履臻就嘆了口氣。
除第一天進來,自己這些人想教訓他,被他給打的跪地討饒,之後,沈鐘磬便再沒說過話。進來五天了,也只吃過兩頓飯。
見沈鐘磬又閉上了眼。
履臻懷疑,「他是不是進來修煉神仙的?」
不是自己每天幫他拿捏,他大約早成石頭了吧?
「……那小弟先吃了?」把食盒裡的飯菜一一擺在地上,履臻又問了一遍,「……上好的竹葉青。」他打開青花瓷的小酒壺在沈鐘磬鼻子下晃了晃,誘惑道。
見沈鐘磬眼皮都沒動,就吱溜喝了一口,動作誇張地吧嗒吧嗒嘴。
沒打動沈鐘磬,倒引來了其他兄弟的饞蟲。「二哥……」其他三個人眼巴巴地看著履臻手裡的酒壺直咽唾沫。
履臻原本是老大,沈鐘磬進來後,他就變成了老二。
「去去去……」履臻又喝了一口。一把將酒壺塞緊,「剩下的留在給大哥喝。」拿筷子夾了大半個紅燒獅子頭塞進嘴裡。
見他動口,其他人呼啦蹲下來用手抓了吃。
「二哥,你怎麼了!」正吃著香,牢里突然傳出一聲大叫。
沈鐘磬驀然睜開眼。只見履臻渾身抽搐地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指著酒壺說不出話。
「這酒里有毒!」一個小弟首先反應過來。
都吃了菜,他們幾個沒事,問題一定出在酒上!
沈鐘磬早已一把將酒壺拿在手中,打開蓋聞了聞。一絲震驚划過眼底,他撲棱站起來,幾下點了履臻的穴。一掌拍在履臻後背上。
噗,履臻剛吃下的東西呼啦全吐了出來
早有小弟拿了水幫著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