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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42:57 作者: 藍家三少
    薛易蹙眉,「誰死了?」

    陸國安「呸」一口,「你才死了,皇上口諭,趙大人身子不適,宣太醫速速診治。你去不去?不去算你抗旨,到時候丞相府和尚書府就把帳算在你頭上。」

    聽得趙無憂,薛易的眉頭駭然揚起,「你說誰?哪個趙大人?」

    「這朝堂上還有哪個趙大人,能讓皇上開口宣太醫的?」陸國安皺眉,「趕緊走,再不走可就對你客氣了!這一把老骨頭了,到時候給你折騰得斷手斷腳,別怪哎哎哎,你這老頭怎麼說走就走?」

    薛易拎著藥箱子就走了出去,陸國安疾步跟上。

    不遠處,李齊南眉目微沉。

    身邊的太醫不解,「這皇上宣太醫,怎麼找這老頭過去?莫非是有深意?」

    另一人道,「沒聽見嗎?說是趙大人抱恙。這趙大人抱恙,東廠的千戶大人找了個不識時務的薛太醫過去,這不是明擺著嗎?」

    「明擺著什麼?」

    「明擺著不想給趙大人瞧病唄!可又耐不住皇上的口諭,只好做做樣子!」

    李齊南想著,似乎是這個道理沒錯。東廠與趙家是冤家對頭,所以陸國安不請別的太醫,請了薛易這個老頑固也算是情理之中。

    的確,薛易到場的時候,連皇帝都愣了一下。不過皇帝對於薛易的態度與外人不同,薛易算是父輩那一代人,昔年也算是有功於朝廷,而且他只是個太醫,並無其他官職。

    這些年薛易也從未要求過皇帝,給予他恩賜之類。所以看到薛易,皇帝只覺得可惜,可惜了薛易這一身的好醫術。

    趙無憂愣了愣,沒想到陸國安會把薛易請來,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她想拒絕,奈何雙膝疼她,她越是著急越使不出勁。體內的寒毒在恣意擴張,侵蝕著屬於她的理智。

    當薛易搭上她的腕脈時,趙無憂已經放棄了掙扎。

    一切都是渾渾噩噩的,此刻的趙無憂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即便她擺脫了烏香的束縛,卻也無法擺脫寒毒的時刻來襲。一旦她感到疲乏或者困累,寒毒就如同猛虎野獸般,讓她無可抵抗。

    她自以為的逐漸康復,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寒毒不清,她這輩子都只能是趙嵩的傀儡。

    趙無憂被抬進了偏殿歇著,皇帝瞧著薛易為難的模樣,心中隱約有了底,「趙大人的病情如何?」

    薛易輕嘆,俄而搖了搖頭,朝著皇帝行禮作揖,「回皇上的話,微臣才疏學淺,只怕是有心無力。趙大人這病,天底下怕是無人能醫。」

    皇帝駭然,極力壓低了聲音,「你這話的意思是趙愛卿無藥可醫?」

    聞言,薛易俯首不語。

    不遠處的穆百里,冷然佇立,趙無憂是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只不過看到她現在這般模樣,他的心裡也是百感交集。奈何這張濃墨重彩的臉上,始終不敢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無藥可醫

    真正讓人覺得無藥可醫的,是情感的羈絆,那才是致命的美好。

    氣氛冷到了極點,這個時候皇帝也沒什麼心思處理朝政。穆百里縱然擔心趙無憂,卻也不能長久的僵在原地,只能保持原態,隨皇帝進了寢殿。

    至於到底說了什麼,便是連小德子也無從得知。

    趙無憂歇在偏殿,薛易進來的時候,腳步刻意的放輕了少許,可趙無憂已經稍微好轉,正倦怠的掀開眼眸看他。

    對於當年的事情,薛易是有所隱瞞的,是故他覺得此生最大的虧欠便是趙無憂和自己的家人。

    「你不必心虛,也不必對我說抱歉,我需要的是活下去,而不是對不起。」趙無憂聲音低啞,無力的靠在軟榻處,含笑望著愣在當場的薛易。

    「那天夜裡的人,是你?」薛易駭然。

    「是我的人。」趙無憂斂眸,「我爹讓你妻離子散,所以他也活該無子送終。」

    說這話的時候,薛易在趙無憂的臉上,察覺了稍瞬即逝的寒意,那種神情極為古怪。仿佛並不太在意,可又好像刻意的表現出淡漠。

    「說這話的時候,你不覺得心疼嗎?」薛易上前,坐在了一旁。

    「心疼的時候,誰都看不見,那要疼給誰看呢?讓自己活活疼死,我爹就會覺得愧疚,然後給我立一座碑,禮部尚書趙無憂之墓。或者是放在我趙家的祠堂里,以供後人瞻仰?」趙無憂自嘲般輕笑,「你覺得這樣的結果如何?」

    薛易啞口無言,難怪外人都說趙無憂魅言惑主,蠱惑君心。看樣子,也不是全無道理。這樣一個心思縝密,言語間滴水不漏的少年,還真是厭惡不起來。

    「薛太醫為何不說話?」趙無憂笑問。

    「趙大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薛易皺眉看她。

    趙無憂揉著眉心,「你覺得呢?」

    薛易只覺得眼前的趙無憂在可悲可憐的同時,也是極為的可怕。明知道在玩火,卻還在肆無忌憚的握著那柄鋒利的劍,不知道意欲何為。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趙無憂乾笑兩聲,「覺得很可怕?」

    薛易苦笑,輕撫白胡,「倒也不是覺得可怕,只是覺得趙大人這一身的病,何嘗不是思慮太多的緣故。人呢想得太多,容易變成負累,最後即便你想卸下來,也是無能為力。」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何必要卸下來呢?既然是生來的擔當,習以為常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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