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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42:57 作者: 藍家三少
    他懂,卻也不能多說。

    深吸一口氣,穆百里小心的為她掖好被角。他時刻謹記著,她的畏寒怕冷。

    趙無憂睡得極好,恍恍惚惚之中,她好像又聽見了慕容在說話,然後是哭泣聲。很亂很亂的哭泣聲,夾雜著混亂的腳步聲,耳畔還有冷箭呼嘯而過的聲音。

    可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清楚。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唯有那一片火光沖天里,才有少許光亮。

    趙無憂想喊出聲來,可嗓子怎麼都發不出聲音,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直奔火光而去。在那一片火光里,她看到好多人在火海里奔跑、嘶喊、掙扎。

    哀嚎遍地,屍橫遍野。

    最後的最後,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那人就站在火光中,冰冷的下達了一道命令,「雞犬不留!」

    手起刀落的瞬間,一顆頭顱突然滾到了趙無憂的腳下,驚得她駭然尖叫出聲來。頃刻間睜開眼睛,從穆百里的懷中騰然坐起身,渾身上下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穆百里凝眉看她,方才見她的身子有些顫抖,他是想叫醒她的。可還沒等他開口,她便已經驚醒了。

    被噩夢驚醒的趙無憂是木訥的,整個人蒙圈的坐在那裡,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面白如紙。

    他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摁在胸口最暖的位置,「別怕,做惡夢而已。」

    趙無憂還沒從噩夢中回過神來,那如影隨形的夢魘,讓她很是無奈,「你可知道,我這噩夢伴隨了我很多年,而且這段時間越來越清晰。」

    她頓了頓,眼睛裡泛著少許氤氳,「不知道為什麼,以前夢到那一幕我總覺得害怕驚懼,可是現在我卻只想哭。」

    她不是那種會輕易流淚的人,可是她真的覺得很心酸,莫名的想哭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夢魘變成了現實向我走來,而我卻無法承受。」她哽咽了一下,突然伸手抱緊了他的脖頸,緊緊的與他相擁,「穆百里,你明白那種感受嗎?就是有些東西其實是存在你的記憶深處,可是被你遺忘了一段時間。」

    「等到有一天記憶涌動,你突然發現所謂的噩夢其實就是被你遺忘的一部分,那種恐懼會生不如死。」

    穆百里蹙眉,「你忘掉了一些事情,你到底夢到了什麼?」

    「火海。」她低語,極不願意再去回憶那一幕,「有人在夢裡對著我喊,雞犬不留。」

    他一怔,「是誰?」

    她搖頭,「除了出現在我夢裡的慕容,所有的人都是模糊的,我看不清楚他們是誰,所以才會覺得害怕。如果都能看清楚,也許就不會那麼恐懼。」

    他斂眸,「我的夢裡也有火,是王宮被焚燒之時的記憶。」

    趙無憂仍是緊緊抱著他,「我們都要好好的。」

    他伸手,輕輕捋著她光滑的脊背,溫和應一聲,「好。」

    趙無憂再無睡意,乾脆兩個人都不睡,相擁著說說話。可他們之間沒什麼能閒談的,除了朝政還是朝政。說起了荒瀾,說起了他的提蘭。

    他說,有一天我帶你回提蘭去看看,我也有很多年不曾回去過了。

    她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便當做他給的承諾。不記得是誰說的,男人對女人最大的信任就是見家長,而女人對於男人最大的信任就是舍裡面。

    所以他們的信任已經逐漸建立,並且趨向於穩固。

    他們說起了三年前的雲幽州一事,這事兒趙無憂是比較清楚的,畢竟為了雲幽州一行她還做了不少功課。只不過後來沒有成行,讓她一直可惜了很久。

    「雲幽州的知府已經在去年的時候告老還鄉了,如今是個新上任的,沒多大背景。畢竟雲幽州乃是苦寒之地,確實沒什麼油水,所以沒那麼多人願意去那。」趙無憂道,「我爹當年去了雲幽州賑災,身邊只有他的心腹陳平,也沒帶多少官員。」

    第526章 事關蝴蝶蠱

    「既然是雪蘭的師父,那至少應該是個武將才對。當年隨行的人當中,並沒有多少武將。我記得有王煥將軍,李琛將軍」

    驀地,趙無憂忽然頓住,與穆百里對視一眼,復而又道了一句,「李琛?」

    沒錯,李琛!

    齊攸王身邊的得力幹將!

    說起李琛也算是個人物,其父李將軍當年與大殷交戰,乃是數一數二的常勝將軍。而後他算是個少將軍,常年隨父征戰在外,直到父親戰死才轉回朝堂。

    皇帝撫恤,讓其承襲父位,繼續擔任軍中要務。

    其父當年本就在蕭容麾下,承襲父業之後仍舊在蕭容麾下。如今對於蕭容而言,這李琛算是自己在軍中的一枚重要棋子,是故上一次就是因為聽到皇帝要派遣李琛出征荒瀾國,這蕭容才不得不隨了趙無憂回京。

    誰也沒有說話,趙無憂對上穆百里的眸,只覺得有些東西已然變得微妙起來。

    良久,趙無憂垂下眼帘,「你來是想跟我打個招呼,意思是你已經開始調查我爹。穆百里,你是不是懷疑我爹跟你們提蘭國的覆滅有關,甚至於你們想找的叛徒,都有可能就在我爹的身邊。或者就在丞相府里,被我爹藏起來了?」

    「你覺得呢?」穆百里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

    趙無憂揉著眉心,兩個人靠在床壁處,她枕在他腿上,長長的羽睫半垂著,「我爹的確有很多令人費解的地方,比如說他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跟齊攸王攪合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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