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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42:57 作者: 藍家三少
    她不斷的咳嗽著,隔壁牢房裡傳來低啞的聲音,「你沒事吧?要不要喊人進來看看你?」

    趙無憂還在咳嗽,乾脆掀開被褥,顫顫巍巍的走向桌案,茶都涼了,喝到嘴裡幾乎噴在了地上。她不斷的咳嗽,根本沒辦法躺下來。

    「我、我沒事。」趙無憂想了想,便將茶壺放在火爐邊暖著,拿棉被裹好自身,「打擾你了吧?」

    那人笑得喑啞,「在這個地方,還說什麼打擾不打擾?你自己尚且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你好點了嗎?」

    坐起身來,便沒咳得那麼厲害。趙無憂坐在火爐旁邊,無奈的趴在桌案上,「我好些了,你不睡嗎?」

    「這日夜顛倒的地方,不是吃就是睡,白日裡睡得多,夜裡便睡不著了。」那人笑了笑,「你是怎麼進來的?」

    「殺人。」趙無憂咳嗽著。

    聞言,那邊聲音一窒,而後笑了。

    「你笑什麼?」趙無憂問。

    那人笑道,「就你這樣還能殺人?這世道,黑白顛倒,果然都是瞎了眼的。」

    趙無憂輕笑,「若無黑白,你這雙眼睛如何能看得見朗朗乾坤?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才算圓滿,不是嗎?」

    「你倒是想得開。可你知道嗎?進了這兒,這輩子都別想再出去。」那人似乎坐了下來,有人影倒映在對面的石壁上。

    趙無憂低頭一笑,「若能關得住一輩子也是極好的,怕就怕他劉弘毅沒本事關我一輩子。」她抬頭望著天窗,「然則等我出去,就該是他倒大霉了。」

    那人笑道,「你這人說話真有趣,竟敢直呼城主名諱。」

    「名諱不過代號,不就是讓人叫的嗎?不讓活人叫,難不成要等死了再刻在墓碑上教人回憶嗎?」趙無憂輕嘆一聲,「你叫什麼?」

    「丁水生。」那人輕嘆一聲,「那你呢?」

    第116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3)

    「趙如初。」她應了一聲。

    「趙公子不是金陵城本地人吧!」丁水生道。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是,你為何被關在這裡?」

    丁水生靠在石壁處,笑得悲涼,「若我說,是為了一個情字,你可信?」

    「為何不信?」趙無憂笑了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這世上痴情之人多了,只是涼薄之人也多。無情不知有情苦,有情難當無情傷。」

    「趙公子也有心愛之人嗎?」丁水生問。

    趙無憂笑了笑,「何為心愛之人?本就無心,何來有愛?都不過刀頭舔血,為了這條命掙一條活路罷了!你既然是有情之人,為何會留在這裡,如此一來豈非要勞燕分飛?如此,還算什麼有情人?」

    丁水生啞然無語,對於趙無憂的理論,他想了想,的確沒錯。

    可錯在哪兒呢?

    約莫就是出身吧!

    民不與官斗,如何能掙得雙飛燕?

    能留下一條命,已然是天可憐見。

    「你為何不說話?」趙無憂問。

    丁水生道,「我心愛之人,已嫁為人妻,而我只能在這寂寂囚籠里,了此殘生。如你所言,多情之人到了最後,卻是最無情的人。」

    趙無憂眉頭微蹙,「嫁為人妻?若你執念不滅,只要沒咽氣都還有機會。」

    「說得容易,若是如此容易,你何至於被困在此處?」丁水生輕嘆。

    趙無憂又開始咳嗽,摸了摸放在暖爐旁邊的茶壺,裡頭的水被烘得溫熱。滾過咽喉,暖了心肺,這才止住咳嗽,舒坦不少。

    「你這是以心困之,與我這以身困之,如何能相提並論?」趙無憂問。

    丁水生啞然,無言以對。

    牢房裡安靜下來,偶聽得趙無憂的咳嗽聲。喝上幾口熱水,趙無憂才覺得身子好些,裹著被褥躺回床上去。不管怎樣,她還是需要休息的,否則身子會扛不住。

    閉上眼睛,便是養養神也好。

    只不過剛躺下沒多久,便聽得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牢門被人打開,一幫獄卒快速沖入牢內,一言不發架起趙無憂就走。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被褥落地,趙無憂掙扎。

    獄卒們訓練有素,為首那人道,「若是傷了你,就別怪咱們手下無輕重。」

    趙無憂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就她這樣的,還敢掙扎?不怕人家下手無輕重,倒讓自己吃更多苦頭?想到這兒,趙無憂便不再掙扎,「鬆手,我自己走!」

    「請!」獄卒躬身。

    「趙公子?」丁水生趴在柵欄處,「趙公子?」

    趙無憂回頭望了他一眼,是個極為清秀的男子,看上去像個書生。因為常年守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丁水生的膚色白的有些嚇人,一雙眼眶凹陷下去,眼神有些麻木有些茫然,似乎有些無法聚焦的感覺。他緊緊抓著柵欄,有些擔慮的盯著趙無憂。

    「我不會有事。」趙無憂道,「顧好你自己吧!」

    語罷,趙無憂抬步離去。

    沒走幾步,趙無憂便盯上了為首那人的靴子,當下笑了。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趙無憂心裡有了底。她隨著一幫人出了大牢,而後上了府衙後院的馬車。

    眼睛被蒙著,身邊有人守著,她聽著車軲轆的聲音,一圈又一圈。

    這深更半夜的,這幫狗腿子是要把她帶到哪兒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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