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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35:11 作者: 千里孤鴻
現在這個初看自然是滿意的。
不過他是個挑剔人,雖說這演員長得好看, 演的有靈氣, 可不一定古裝就夠味道,所以還是得試。
這次過來他特意帶了化妝師和幾套角色需要的衣服。大有不找到合適人選,就不回去接著拍攝的念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虞遲耐心地等待著, 化妝師給他上了點輕薄的粉,帶了發套,接了長發,臉越發的尖瘦,蒼白的似失去了血色,很有幾分瘦骨嶙峋的模樣。
樣衣是青色的,層層堆疊,襯托著腰肢細瘦,他的背脊卻是挺直的,只偏偏站在那裡,便有股難得的古韻。
顧欣見時,便覺眼前一亮。
他眉眼彎彎,有股稚子般的天真明媚,精緻的容貌修飾的柔和,毫無攻擊力,唯獨眼尾的竹紋透著妖異。
他是那隻竹妖,懵懂無知,浮沉於世。
即便被關押在竹劍中一百年,成為鋒利無比的劍靈,也依舊善良單純,不明世事。
「試試最後一段。」顧欣出聲說。
虞遲……不,是竹妖腳步微頓,退縮了幾步,面上浮現出一種難懂的疑惑,他咬著牙酸酸地問:「哥哥,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去死了吧。」
這話聽起來依舊像是小孩要糖吃時的撒嬌。
即便是第一次面臨生離死別,他也不解,困惑著,生死在他眼中也好似平常,只是場玩鬧的遊戲。
書生苦笑,妖怪怎識人心。
他無力的坐在地上,垂著頭,胸口被捅了個洞,血肉模糊,手中滿是血,似乎真的要死了呢。
「哥哥,你怎麼了?」竹妖蹲下,目光打量著他,伸出手沾了點他胸口上的血,舌頭舔了舔指尖。
他的臉瓷白,光線打在肌膚上,浮現出一種玉質的瑩潤,可低低的眼睫處微垂,竟是縈繞著難得的脆弱和難過。
「好咸啊。」
竹妖喃喃出聲說。
眼前的人,他的呼吸越來越緩,心臟跳動的越來越慢,他不能說話,不能陪自己玩鬧,不能陪自己斬妖除魔。
他是要死了啊。
竹妖后知後覺,怔怔停在那裡,眼中落下了一滴淚。
顧欣只覺得那雙眼睛太亮,太靈,輕易地將那種無聲中的死寂、冷漠、不舍透露了出來,層次分明,恰到好處。
「你學表演多久了?」顧欣突然問道。
虞遲微怔,起身緩緩答道:「我不是科班,但經常會去琢磨怎麼成為另一個人。」
他是意外進圈的,卻也是曾十分用心琢磨著把角色演好,演到位,那是他的職業習慣。
後來的許多年,他有了新的職業。
他在鏡頭前,看了太多人的表演,有用心演卻僵硬無比,有隨意發揮卻生動入骨,有青澀的,有老練的……他見了許多人,看著他們塑造著一個個人物和故事。
他卻更加膽怯了。
怯於出現在鏡頭前,怯於表達真實自我。
害怕失敗,害怕不足,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個世界沒有完美,有的只是一次次向前,永不放棄。
顧欣摘下眼鏡,壓低了聲音:「台詞還得練練。」
他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來喜怒,只是虞遲能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加凝實。
「過來,坐這兒。」顧欣招了招手,讓虞遲坐自己對面。
「先看看完整劇本,給你三天時間琢磨下。」顧欣從編劇手裡抽回一本列印的劇本,遞給他。
虞遲接過,禮貌地應聲:「謝謝。」
「回去記得訂機票,周五我得在片場看到你。」顧欣直言說,他是個速戰速決的導演。
虞遲難得呆了幾秒。
這也太快了吧,給完整劇本不是想再試鏡第二次嗎?也不用開劇本研討會,不用探討角色,直接去片場?
編劇低低咳了聲。
顧欣似是領悟了,重新開口說:「你先看看,趁著還有時間,我們再聊聊劇本和角色。」
虞遲不禁笑了下。
「行,我先去換下衣服。」
等人去隔壁卸妝換衣,顧欣摘了鴨舌帽,露出一頭微黃的捲毛。
他的臉色有些慌亂,聲音也壓低了些,「小叔,你說我這個進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編劇嘖了句:「你能不能矜持點,平時片場不是裝的有模有樣的嗎?你看看你,剛剛都把人嚇到了。」
顧欣愁眉嘆氣。
「我這是怕人跑了,我容易嗎?好不容易遇到個能用的優秀演員,不趕緊定下來我心裡都慌。」
「都是錢啊,多拍一天都是巨款。」
沒錯。
顧欣是個精打細算的強迫症,對於每天拍攝的條數、場次和進度都有著詳細的規定,對於自己電影的把控落實到每一天。
他缺錢,真的很缺錢。
這是他的第二部 電影,也是拿到投資最多的一部電影,請了兩位一線男女主演後,剩下的資金都被用在了電影的布景、攝影棚搭建,以及留給後期的特效製作。
天知道之前那位竹妖的扮演者打亂拍攝計劃後,給了他多大的陰影。
虞遲換好衣服後,趁著時間還早把劇本初看了遍,和在場的編劇和導演聊了蠻久的。
等回過神來,已經是中午了。
臨走前,編劇稱讚說:「我覺得你演的很好,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