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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06:44 作者: 美人魚的珍珠淚
    從學務處走到大門自然要繞到籃球館,並不是什麼值得人注意的事情。只是裡面燈光還在亮,我心裡覺得毛毛的。但是回想,總覺得是青峰或者黑子,又留到這麼晚練習籃球。

    唉,現在的孩子,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家離這裡又不是很近,卻總是為了籃球廢寢忘食,我想他們可能都願意住在籃球館裡。但是赤司不會同意的。

    我推開門,已經放緩了動作,但是夜晚實在太幽靜,所以一根針落下都清晰可聞。

    只是我首先盯著的是籃球筐,有一顆球正在上面做圓周運動。

    很顯然,在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對方已經投籃了。

    很可惜,沒有進。輕輕的滾落在他的腳邊,這時那人轉過身來。

    翠綠色的頭髮雖然不亮眼,但是看上去很舒服。他推了推眼鏡,頭髮上因為汗濕了,所以黏在一起。

    這是我所見到的綠間,和我平時見到他,板板正正地扣著校服扣子,帶著令人覺得很喪的眼鏡,完完全全不同。

    我突然像被扼住了嗓子,無法說話。對一個人有偏見,卻發現只是自己一時的誤會,或者說是自己品格低下的表現,實在讓我很難受。非常不好意思。

    沒等我說話,綠間解釋道:「我已經得到赤司的同意,如果晚回家會負責關好門窗的。」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匆匆忙忙的,很想和他道歉,可是又難以啟齒。「沒關係,你家裡人不會擔心你嗎?」

    畢竟都這麼晚了。他的眼神讓我吞回了接下去的話。

    他扶了扶眼鏡,從我這個方向看,卻覺得他的眼神那麼堅定。「我在盡人事以待天命。」

    「哈?」原諒我並不是不能理解這句話,只是由他一個國中生來說,怎麼想怎麼詭異。就像是看破紅塵的老者一樣,凡事盡力就好,其他的不做強求。

    他緩緩重複了一遍。我覺得我要是還保持剛才詫異的神情,他可能會以為我耳朵聾了。

    我連忙「哦」了一聲。

    「所以說?」他用眼神示意我可以滾了。

    「嗯,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你練習?」他肯定很難拒絕一個老師,像他那麼委婉地拒絕,我就當聽不懂,他也不能怎麼樣。「我只是覺得天這麼黑了,要不要老師送你回去。」

    他的眼神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長久地沉默了。「老師,我是男生。」

    這我當然知道,但這種明顯性別歧視的話還是讓我忍不住調戲他。「什麼啊,綠間君穿上女裝,臉一點也不比女孩子秀氣。老師也是顧慮你的安全哪。」我看著他的臉滴的一聲熟透了。

    嘖嘖,這種孩子真讓我捨不得開玩笑。

    「老師就是閒著沒事做,今晚又沒有八點檔泡沫劇,也沒有人等我回去,就想在這消磨一點時間,不可以嗎?」我說這話時候非常誠懇,因為他已經開始考慮。

    為什麼會這麼單純呢?我看著他憐憫的眼神,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他一萬遍。

    「您隨意。」他就這麼說,轉過身不理我。

    平時我只能在欄杆外面看,而且女生的歡呼聲也掩蓋住他們認真投籃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思想就是會被那些討論聲拉到一邊去。她們總在討論正選的優劣勝負,並且打賭如果比一場,會是誰贏。

    我也很想知道結果。但是綠間在認真投籃,我也不好問他究竟誰的實力更強一點。當然我並不希望他們會來一場真真正正的籃球,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就成為對手了。

    對手是什麼呢?就是互相敵對的兩方,雖然惺惺相惜,可是再也沒有資格回握對方的手,說一聲比賽加油。

    而同伴呢,就是有資格陪著對方一起走,即使失敗,也不會連安慰都十分勉強。因為大家都是一樣的,身臨其境。

    其實並沒有我想像中的百發百中。

    一整排的球投過去,雖然命中率非常高,但也有不少連籃框都沒有碰到的。

    第二排球快要投完,他似乎累了一點,畢竟需要很高的注意力。

    我問他:「綠間君,不然你過來歇一會兒?」

    「這是我今天的任務,必須要完成。等會兒回家,還有別的作業要完成。」

    他的眼角眉梢都正兒八經,我突然語塞。

    哪怕面對不善言談的黑子,我都不會如此尷尬。

    他說的話是沒錯,但總感覺很奇怪。

    「你每晚幾點入寢啊?」

    「這種事,並不會有規律的。但是還是有規定的時間,如果有練籃球,那麼會晚一個小時。最晚是十一點。」

    他很認真地考慮這種事,似乎想把成功的秘訣告訴我。

    我並不想知道他是如何被煉成一塊鋼鐵的,只是感嘆現今社會這種孩子已經不多了。

    「哦,那也不算是很晚嘛。」我問,「就沒有玩遊戲,玩到凌晨的經歷嗎?」

    他很嚴肅:「老師,那是浪費時間。但也不能說完全不碰,這是不可能的。我儘量在做正事之後,不再碰它。」

    「唉,綠間君,要是你交了女朋友,三秒鐘沒有回她簡訊,她會浮想聯翩的。」我接著說,「可能連分手都想好了。」

    他又臉紅了。「老師,在學生面前將這種話,可以嗎?」

    綠間臉上明明白白說著不可以,這是違反道德的。

    他看得我又忍不住慚愧起來:「啊,抱歉。」

    我忍不住啞笑,實在一言難盡。

    真是對不起,我的話污染到你純潔有正直的心靈了。

    但是一個青春期的男生,對於異性特別是同學沒有一點非分之想,鬼才信啊。

    我姑且就當他是這個世界上已經絕種了的男性。

    ···

    「既然跟我說了一會兒的話,也不差那麼一點點。大不了我等會兒送你回去,將浪費掉的時間補回來嘛。」我吊兒郎當,不知道青峰看見我這種樣子,是不是又要嘖舌。

    什麼老師,在自己面前裝那么正經。但其實正不正經是有相對性的,像青峰那樣毫不掩飾自己對於正在發育並且胸很大的女生那種痴迷之情,我承認我實在比他不上。

    他想了想,似乎很想拒絕我,但是不知道找什麼理由。

    而且,我送他回家,實在是我紆尊降貴好嗎?雖然說可能有點不像,但我也是女性,而且還是老師。

    於是他沉默,我就當他同意。

    拍拍旁邊的位置,讓他坐一會兒。

    他很猶豫,說:「這裡是教練的位子?」

    「平時赤司君都能坐,你為什麼不可以?」我故意逗他。

    他想想說:「因為赤司那個時候代替教練監管。」

    竟然不上套。「可是教練只說了一次或者幾次,為什麼後來每次都這樣了呢?」

    要是赤司知道我這麼整他的部員,還不知道怎麼報復我。但由於面前少年非常正直,我才不信他會去打小報告。如果我眼睛沒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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