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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5:00:10 作者: 孔二狗
    東北冬天的大雪有點恐怖,雪落在馬路上不化,然後很快被汽車和自行車軋成冰,終日不化,冰封馬路。

    大志和九寶蓮燈動手那天,就是在那場大雪過後的第二天,就在那個冰封的馬路上。

    那天,三虎子又是大醉,把身邊所有的人都一一送上計程車後,自己一個人在路邊攔車。

    那時候三虎子三十多歲了,但身材還是像多年以前和趙紅兵、小紀兩個人打架時那麼消瘦。

    路燈下,三虎子稀鬆著醉眼看見了馬路對面兩個身穿黑色羽絨服叼著煙的人朝他走了過來。三虎子沒太當回事,繼續伸手攔車。

    九寶蓮燈和大志沒掌握刨根幫真正的作案手法,刨根幫都是從後面下手,照准後腦勺就是一下,一刨根下去,對方不死也得暈倒在地。大志和九寶蓮燈是從正面下的手。

    當大志和九寶蓮燈和三虎子的距離只剩下三米時,三虎子忽然警覺了,伸手要向腰間掏東西。

    九寶蓮燈和大志看見三虎子要掏東西,都從懷裡掏出了刨根。

    大志一個箭步掄起刨根沒頭沒腦的朝三虎子砸了過去,三虎子當時還沒來得及掏腰間的東西,伸手一把抓住了大志的手腕。大志這一刨根,沒砸到。

    醉酒的三虎子力氣還不小,抓住大志的手腕用力一扯,倆人在冰封的路面上腳下都打了滑,一起摔倒在地。

    走在大志後面的九寶蓮燈眼見形式危急,掄起手中的刨根對準剛剛倒地的三虎子太陽穴就是一下。

    純鋼的鈍器刨根砸在人的太陽穴上會是什麼效果?

    三虎子當時慘叫一聲就鬆開了抓住大志的手,大志回過手來對準三虎子的後腦又是一下。

    大志和九寶蓮燈倆人見了血都有點發狂。

    這哥倆兒一個對著太陽穴狠砸,一個對著後腦勺狠砸,每個人至少砸了六下。

    月光下潔白的雪地上,全是三虎子鮮紅的腦漿。

    三虎子的腦袋,被砸得稀爛。據說三虎子火化時我市最高明的整形醫師也沒法把三虎子的頭給拼好。爛了,全爛了。

    三虎子早就一動不動,這哥倆兒還在砸。

    三虎子以最難看的方式橫屍在了街頭。

    這曾經是個地痞,終日打架鬥毆惹事生非。這也曾經是個洗心革面的浪子,青年企業家,養活了一個工廠。還是他,在多年以後無奈又踏入江湖。今天,他倒在了血泊中,血泊中,全是他自己的血。

    他也是個嗜血的人,當年殺牛時曾把牛的脖子捅成了馬蜂窩,自己滿身是血。今日,他又死在了更加嗜血的人的手裡。這回,他自己的頭,被砸得稀爛。

    張岳讓九寶蓮燈和大志去教訓一下三虎子,結果九寶蓮燈和大志卻直接乾死了三虎子。這哥倆兒的狠勁,足以讓我市以往包括張岳在內的所有的混子都望塵莫及。

    三虎子橫屍街頭,目擊證人也不少,還畫了像,但很奇怪公安局卻根本沒有懷疑到張岳頭上,更沒有找到九寶蓮燈和大志。

    當時公安局給三虎子的定義是:刨根幫作案受害對象。

    這頗讓人覺得費解。

    但聯想起東波成為憤青後說的那幾句話,可能大家就不會覺得費解了。

    三虎子是什麼人?他是地痞流氓,他是平頭百姓。他死了,公安局的人高興還來不及呢,還破案?

    假如死的人不是三虎子,而是個高幹子弟。二狗真就不信那麼多目擊證人,公安局卻破不了案。

    總之,這個案子成為了懸案。張岳、大志等人犯事,也沒犯在這個案子上。

    張岳挺緊張倒是真的。

    「你倆也太敢幹了,在街頭殺人?!」張岳挺無奈。

    「我們也是失手……」

    「別說了,我給你們找個地方,避一避吧!」

    「恩,我還得去找找我姐姐。」九寶蓮燈說。

    九寶蓮燈從珠海回來以後還一直沒有見到姐姐。他有了錢,第一件事兒就是想把姐姐脫離苦海,但是姐姐的「職業」畢竟特別,總換場子,而且姐姐也沒個手機,九寶蓮燈回來這些天,還真沒看到過姐姐。

    三十七、瘋了,都瘋了

    二狗始終認為大志和九寶蓮燈當時在一個月內兩次殺人得手後那段時間絕對處於不太正常的亢奮狀態,他們的神經都已徹底被撩動起來。

    那幾天,殺個人在他們眼中跟宰只雞差不多。

    九寶蓮燈之所以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幫張岳去殺人,很大的程度上是因為他和他姐姐共同的理想:走上正路,在我市開一個二線服裝品牌的代理專賣店。

    想想姐姐再也不用遭人凌辱了,九寶蓮燈就特別高興。九寶蓮燈的姐姐絕對算是個美女,如果不是做jì女,恐怕追她的人也不少。其實九寶蓮燈長得也不差,就是臉上那道刀疤破了相。

    九寶蓮燈對生活有了憧憬,他仿佛已經看到了他的姐姐笑著接過他遞過去的十幾萬塊錢說:「咱們終於有錢了,開個店吧!」

    他仿佛也看見了動力小火車對他說:「你終於有錢了,咱們倆結婚吧,我們要生兩個孩子。」

    他仿佛還看見了他的父母對他說:「以前一直以為你不爭氣,爸媽真是錯怪你了,回家吧,你是爸媽的好兒子。」

    可惜九寶蓮燈這憧憬,只持續了幾天。見到她姐姐那天,就終止了。

    九寶蓮燈見到她姐姐那天,發現他姐姐的眼睛、嘴角全是淤青,顯然,是被人打了。

    「姐,誰把你打了?」

    「……我自己碰的。」

    「我是問誰把你打的?」

    「……真是我自己碰的。」

    從小在市井中長大的九寶蓮燈當然看得出,他的姐姐這是被人打了。九寶蓮燈回頭就走,他是想找人去問究竟是誰打的她的姐姐。

    「你回來,你幹嘛去?」九寶蓮燈的姐姐急了,一把拉住了九寶蓮燈。九寶蓮燈的姐姐太了解九寶蓮燈了,九寶蓮燈從小和她感情最好,誰打了她九寶蓮燈肯定得找那人拼命。

    「你不告訴我,我找人問去。」

    「你別這麼不聽話,我沒事兒……」

    九寶蓮燈不再跟姐姐廢話了,轉身就走了。

    當天下午,九寶蓮燈就弄清楚了。我市東郊的一個快50歲的老流氓酒後去九寶蓮燈姐姐所在的按摩房嫖娼,一眼就看中了九寶蓮燈的姐姐。滿嘴酒氣的那個老流氓把九寶蓮燈的姐姐拉進了按摩間以後就要「辦事兒」,九寶蓮燈的姐姐不從。畢竟,平時都是嫖客把小姐帶出去開房的,而這個按摩間連個簾都沒有,jì女多少也有點廉恥。

    九寶蓮燈的姐姐開始反抗,結果這個醉酒的老流氓一拳就打在了九寶蓮燈姐姐的眼睛上。九寶蓮燈的姐姐再反抗,又被一拳打在了嘴角上。

    一個弱女子,怎麼能弄得過一個酒後的老流氓?

    九寶蓮燈的姐姐被這個老流氓強行拿下。

    事後,這個老流氓連錢都沒付,還對按摩房的媽咪說:「你們這裡服務員服務態度也太不好了,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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