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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58:20 作者: 許開禎
查滿兒帶人來,竟是為了小伍子!
「人呢,把他給我交出來!」查滿兒一進院,就牛氣十足地沖水二爺耍威風。「你跟我要誰?」水二爺穩穩噹噹地站著,經歷了那場大劫難,水二爺的腰節骨似乎更硬了。
「小伍子,他是共產黨!」
「共產黨?喲嘿嘿,小伍子是共產黨?他可是馮司令的跑腿,你這麼說,不怕馮司令打掉你的牙?」
「少跟我廢話,人呢?」
「不曉得,你問馮司令去。」水二爺說完,一轉身,走了。
查滿兒揮了揮手,手下撲進各屋,開始搜。拾糧跳出來,要攔擋,水二爺說:「你讓他們搜,有本事再把我水家搜刮光!」
查滿兒恨恨挖了一眼水二爺,心裡急著抓小伍子,沒跟水二爺計較。
正搜著,馮傳五回來了,當下火道:「好啊,老子在峽里出生入死,跟共產黨干,你倒好,跑來端我的老窩了。」
馮傳五並不是一個見誰都忍氣吞聲的人,他對查滿兒早就心存不滿,這兩年,查滿兒在司徒雪兒面前說了他不少壞話,害得他在司徒雪兒面前老是直不起腰來。
「馮傳五,你先別叫囂,等我抓了人,到涼州去說。」
「抓,你抓,有本事,你把老子也捆起來!」馮傳五霍地跳到查滿兒面前,怒氣衝天瞪住他。
查滿兒冰敢跟馮傳五硬碰硬,來歪的邪的他在行,公開跟馮傳五較勁,他還缺膽量。
查滿兒的人搜了一陣子,灰頭灰臉出來了。馮傳五更加得意,他正要嘲笑查滿兒,拴五子突然跳出來:「報告司令,小伍子就是共產黨!」「放你娘的屁!」馮傳五一個巴掌摑在了拴五子臉上。
巴掌並沒把拴五子的嘴摑住,他越發起勁地叫:「司令,你打我也要說,他就是共產黨,暗殺團用的槍,也是他給的。」
「啥?!」
馮傳五跟查滿兒同時扭過頭,盯住拴五子。
拴五子結巴了一下,道:「仇家遠拿來的槍,原本有三箱,後來兩箱不見了,我懷疑就是小伍子轉移了出去。他,他跟疙瘩五有來往。」
「扯雞巴蛋,這事跟疙瘩五有啥關係?」馮傳五的心一陣猛跳,急忙拿話堵拴五子的嘴,誰知拴五子一點不識眼色,接著道:「我懷疑,疙瘩五就是尕大。」「你亂咬人,你是見小伍子對我好,心口子不平,你個長狗牙的!」一直抖索著身子的狗狗突然說。
拴五子冷冷地沖狗狗剜一眼:「我咬人,我還沒咬你哩。」
所有的目光唰地集中到狗狗身上,狗狗縮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怒紅著臉道:「拴五子,你不得好死!」
「抓起來!」查滿兒再也不想囉嗦,看來,水家大院窩藏的共黨還不至一個。就在兵娃們張牙舞爪撲向狗狗時,院裡突然響出一聲:「誰敢!」
查滿兒掉頭一看,竟是水家三小姐水英英。
水英英手裡提著馬鞭,脖子裡,掛著她的炮肚。
「查隊長,你抓人抓錯地方了吧?」水英英一邊往查滿兒這邊走,一邊,把玩著她的馬鞭。
查滿兒略顯氣短地說:「這裡沒你的事,我是奉命緝拿共黨要犯。」
「共黨?我水家供你們住,供你們吃,地讓給你們種藥,三年拿不到一分錢,你竟敢說我水家有共黨?」
查滿兒結舌了,目光,求救似地盯到拴五子臉上。拴五子剛要說話,水英英一甩馬鞭,還沒看清馬鞭咋個落他臉上,一片子豬嚎聲就在院裡野起來。
「哪個敢在我水家大院撒野,我的馬鞭可不認人。」水英英接著又要抽二下,查滿兒趕忙湊上前:「三小姐,你別……」
「小伍子我打發走了,我想乾爹了,讓他到涼州城給我捎個信。」
「乾爹?」
一院的人都被水英英嘴裡突然冒出的這聲乾爹給弄糊塗了,就連拾糧,也覺得新奇,他可從沒聽水英英說起過什麼乾爹。
「怎麼,你姐姐沒跟你交待,要不要我陪你到涼州公署走一趟?」
一聽這話,馮傳五馬上接話:「對,曾專員可是認了三小姐做乾女兒的。」查滿兒的驕橫氣總算是被壓了下去,他再怎麼霸道,還沒到拿曾子航的乾女兒撒野的份上。不過,他胸一挺,不善甘休地說:「好,我再等他一天,如果明天這時候不見他回來,那峽口被我擊中的可真就是他了。」說完,手一揮,帶著人離開了水家大院。
水家大院再次陷入不安。查滿兒走時撂下的話,明顯擾亂了眾人的心。
夜色很深的時候,水二爺摸到了英英這半邊院,隔著窗子問:「娃,睡實了沒?」水英英佯裝被驚醒,故意犯著困說:「爹,回去睡吧,沒事,小伍子好著哩,明兒個就回來。」
水二爺還不放心,想多問幾句,水英英說:「爹,風涼,回你屋去吧,啥事兒也沒有,你甭擔心。」
水二爺的腳步剛消失,水英英就從炕上翻坐起來,怔坐了一會,騰地跳下炕,用力抽掉頂門的槓子,一把拽起門板上的拾糧。「起來,跟我去趟廟兒溝。」
「廟兒溝,連夜?」
「事情急著哩,快走!」
拾糧緊跟著她往馬廄走時,她又說:「你咋空著手,褡褳哩?」
拾糧心裡忽地明了。背起褡褳出門時,心,疼疼地想,完了,這下完了,小伍子啊,你糊塗!
山風馱著兩個人,沒敢走峽里的大道,繞著斷魂谷,走截道。水英英不說話,人跟馬合成了一體,馬跑多快都嫌慢。身後,拾糧心裡,撲撲騰騰的,亂成一團。
黃羊的傳言絕非聳人聽聞,到這天,打新疆和涼州城過來的藥,已被黃羊他們攔截了五回。無論消息封鎖的多嚴,峽里的黃羊總能在馬隊經過時神秘地出現。消息所以壓著沒張揚,是司徒雪兒覺得沒臉張揚。她四處布防,不斷地封官許願,甚至拿各種好處拉攏能拉攏的人,可,黃羊還是神出鬼沒,擋不住。
這一次的藥是商會白會長還有涼州城幾個大戶花銀子收來的,為收這藥,白會長的腳步甚至跑到了阿拉善右旗,司徒雪兒這邊,更是謹慎了再謹慎,為防萬一,她將布在青風峽一帶的查滿兒他們全調集起來,護在馬隊前後,誰知,馬隊還是沒能過了青風峽。
黃羊使用的手段極為陰險,馬隊剛進了峽口,山上先滾下一堆亂石來,驚得馬四散逃走。司徒雪兒調集的人雖是多,但他們一要防亂石不把自個砸死,又要攆著追馬,不讓這些受驚的寶貝跑掉。亂石剛滾完,馬還沒聚到一起,山上又滾下生石灰疙瘩來。峽口一帶有不少石灰窯,這些年雖是停燒了,可石灰疙瘩還在。
這傢伙滾下山,威力遠比石頭大,就見峽里一時白煙四起,粉塵滾滾,那東西嗆到口裡,人還哪有喘氣的空?馬受了粉塵的嗆,再也不管不顧,撒開蹄子瘋跑,這樣,就中了黃羊化整為零的jian計。等半夜時分,粉塵徹底落去,兵娃們揉著眼睛四下找黃羊時,黃羊早已沒了影,藥也沒了影。除查滿兒意外地發現一個黑影,沖他開了一槍外,竟連個黃羊的影子也沒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