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2023-09-27 14:56:04 作者: 劉猛
    山路上,李二牛氣喘吁吁地在跑步。他穿著冬訓服,戴著頭盔,全副武裝,背囊、沙袋背心、沙袋綁腿一個不少。李二牛咬牙:「堅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何晨光和王艷兵看著李二牛孤獨的身影,他仍頑強地跑著……新兵們默默地看著。王艷兵有些內疚。從此,李二牛每天都比其他人早起一個小時練習跑步。從此,再也沒有人笑話他了。

    「一個新兵,身體素質不行,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他真的努力了,就不會有人嘲笑他。因為,他在一點一點地戰勝自己。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

    11

    坦克訓練場上,李二牛緊張地趴在地上,坦克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李二牛急促地呼吸著,他的心跳有些快。何晨光在旁邊鼓勵他:「二牛,你沒問題的!」李二牛點點頭,他的鼻尖全是汗。

    坦克的轟鳴聲越來越大,李二牛瞪大了眼,齜牙咧嘴。對面,王艷兵推著炊事班的板車沖了過來:「坦克來了----」

    「啊----」李二牛尖叫著。王艷兵的板車從李二牛頭上推了過去。「坦克」剛過去,一隻大軍靴踩在了李二牛的手指上。「啊啊啊啊----」李二牛一聲慘叫。王艷兵轉過身,納悶:「啊?我沒軋著他啊!」何晨光站起來,目瞪口呆:「你踩著他手了……」

    「啊----疼死我了----」李二牛跳起來,朝王艷兵追過去。王艷兵掉頭就跑,不住地道著歉。三個人在訓練場上追打著,不知不覺中,他們的關係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三天後,老黑帶著新兵連來到坦克訓練場,主戰坦克發動機的轟鳴聲驚天動地。李二牛趴在地面,滿頭是汗,呼吸急促。這次,龔箭親自擔任坦克駕駛員,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訓練場上的新兵們。

    何晨光和王艷兵在兩側,不住地叮囑:「二牛,沒問題的!」「我跟你說,二牛,一閉眼就過去了!」

    顯然,李二牛聽不到他們說話,注視著前方,手指緊緊地扣住地面。

    「你們兩個,讓開吧!」老黑吆喝著。

    何晨光和王艷兵站起身,往後退去。李二牛趴在地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倆。何晨光和王艷兵豎起大拇指,李二牛含著眼淚,點點頭。

    龔箭鑽進坦克,換擋,坦克被發動起來。李二牛注視著前方,主戰坦克卷著塵土,轟鳴著衝來。李二牛齜牙咧嘴:「啊----」坦克從他頭上過去了,一片塵土飛揚。

    塵土漸散,卻不見李二牛站起來。大家都傻眼了。龔箭停下坦克,跳出來,看著那片塵土,也呆住了。塵土還在飄舞,不見李二牛跳起來。

    「二牛----」何晨光大喊一聲,衝過去,王艷兵也撲了上去。龔箭臉色發白:「快!救人!」

    何晨光和王艷兵跑進那團塵土中,李二牛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們倆剛想救人,李二牛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哈哈哈!」兩個人被嚇了一跳,翻倒在地上。李二牛笑著,跑著:「哈哈哈,嚇著你們了吧!」

    龔箭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坦克上,爆罵:「兔崽子,你差點兒要了老子的盒兒錢!」

    李二牛滿臉是土,追逐著新兵們,歡笑著。

    老黑摘下帽子,擦汗,眨巴著眼罵:「差點兒就給我送到軍事法庭了!」龔箭遞給他水壺:「輪不到你,先抓的是我。」老黑喝了口水,還是驚魂未定:「指導員,我們成功了。」龔箭笑了:「是他們成功了。」

    兩個人看著那邊歡呼著追逐著的新兵們,他們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那麼朝氣蓬勃。

    晚上,新兵們都躺在床上,熄燈號已經吹響。王艷兵低語:「哎,你們知道嗎?咱們指導員就是咱們團神槍手四連的指導員,據說以前是特種部隊的,還去國外留過學,現在是國防大學戰略戰役系的在職博士生呢!」

    第10章 (5)

    「天爺啊!這麼厲害啊!」李二牛驚呼。

    「那他怎麼當指導員了?」何晨光平靜地問。

    「誰知道啊?這樣的應該當連長啊!」王艷兵說。

    「也許他有自己的考慮吧……」何晨光說。

    「艷兵,你消息真靈通!那神槍手四連是怎麼回事?有啥故事沒?難道一個連都是神槍手?」李二牛有些想不通。

    「沒錯!據說啊,在神槍手四連里,連餵豬的都是神槍手!那是咱們團最精銳的連隊,紅軍時代就有這個稱號了!」王艷兵說。

    「天爺啊,要是能去這個神槍手四連當兵,俺就知足了!」李二牛滿臉羨慕。

    「知足?人家神槍手四連,每年只從新兵連選最好的兵去,聽說每年都不超過兩個!你啊……哎!」王艷兵說。

    「完了完了,俺沒戲了……神槍手四連不是有炊事班嗎?」李二牛不死心地說。

    「切!我不是說了嗎?神槍手四連,養豬的都是神槍手!」王艷兵嗤之以鼻。

    「看來想做飯,得先打一手好槍啊!那咱們班長呢?有啥傳聞沒?」李二牛想了想說。王艷兵轉過來,神秘地說:「也是神槍手四連的,是咱們團資格最老的士官。據說----打過仗!」

    「真的假的?啥時候的事兒?」李二牛瞪大了眼睛。

    「當然是過去的事兒了!那時候咱們鐵拳團在前線,老黑還是個十七歲的新兵!陣地反覆爭奪,他都嚇傻了,躲在貓耳洞裡不敢出去!」王艷兵說得好像他親眼看見了似的。

    「不會吧?他還會害怕?」李二牛不信。

    「我蒙你幹什麼?」王艷兵說。

    「那後來呢?」李二牛問。

    「後來敵人打上來,他們班其他戰士都犧牲了,就剩下他一個活著的!敵人衝上陣地,足足有半個連!他躲在貓耳洞裡面,手裡拿著一把工兵鍬!」王艷兵講得很認真。

    「他的槍呢?」李二牛問。

    「那時候肯定順手摸到什麼是什麼了!槍早就不知道丟哪裡去了,就摸到一把工兵鍬!敵人鑽進貓耳洞,要抓他出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老黑還是個活人!他一鐵鍬就削掉敵人半個腦袋,然後抓起敵人的衝鋒鎗衝出去沒命地she擊!」王艷兵說。

    何晨光聽得入神,李二牛簡直聽傻了。

    「敵人以為陣地上沒我們的人了,結果半路殺出來個老黑,措手不及,屁滾尿流,以為中了埋伏!老黑一個,嚇跑了半個連!但是全班的老兵都犧牲了,他到處挖,叫這個叫那個,班長你醒醒,班長你醒醒……」

    李二牛目瞪口呆,王艷兵繼續講:「後來援軍上了陣地,只看見哭得已經哭不出來的老黑,還有一個班老兵的遺體,排列得整整齊齊。炸斷的胳膊、炸斷的腿,都被老黑擺在應該在的位置上。連老兵被炸出體外的腸子,都被他塞回了肚子裡……」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