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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5:17:29 作者: 小韞
謝翡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什麼「……零露浦兮……適我願兮」「……零露瀼瀼……與子偕臧」之類的字樣,俊秀的面龐驀地一紅,盯著她的眼睛,羞惱但仍故作鎮定,冷然道:「你……」
虞意眼尾上翹,輕輕一笑:「我怎麼?」
謝翡和她對視片刻,嚯地起身,「你經紀人,不會回來了吧?」
「對。」
「我就知道,又是你的計謀。」
他轉身就走,眼尾和皮膚上都是雲霞一樣的酒意。
從酒吧出來,沒有了空調的涼風,外面的熱氣撲面而來。街道上已沒了多少人,商鋪的燈光也變得零星,只有路燈的光是一直亮著的。
謝翡在前面走著,虞意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後。少年的身影像翠竹一樣挺拔,身上只是簡短的T恤短褲,頭髮也亂糟糟的,髮際線附近的頭髮濕成一綹一綹的搭在後脖頸,前額的碎發被他撥到兩邊,被汗水黏在一起,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完整的面龐來,極有青春蓬勃的少年氣,又有著男人的荷爾蒙。
像一枚即將成熟又猶帶青澀的果實,臉上猶有幾分羞惱的紅緋。
手機鈴聲響起,前面的身影頓了頓,腳步又如常了。
虞意接通電話。
漂亮的星辰夜中,天上的月亮像是永恆的守護者,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在相聲背景音中,幾句閒聊後,剛結婚不久的好友又開始了。
……
「我跟你說,你現在就是沒遇到對的那個人。一旦遇到了,你才知道什麼叫命中注定。愛情這玩意兒,你沒遇到的時候覺得是鬼,存不存在是自由心證,全看你有沒有信仰。但是,當它出現的時候,你才知道,好傢夥,還真有!」
「等你遇到了就知道了。」
……
前方,身材纖瘦挺拔的少年走上空無一人的橋頭,垂柳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飄動著,在並不算明亮的路燈光下,有些像鬼影,又有些像水墨的背景。
少年突然住腳,撩起衣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截勁瘦白皙的窄腰映入眼帘。她並不在正後方,視線的角度是斜的,隱約可見薄薄的一層腹肌。
虞意腳步一頓,手機另一邊的背景音突然蓋過好友的聲音,興奮地躥高,「盤他!」
「……」
虞意臉一熱:「你在看什麼少兒不宜的東西?」
「我在聽相聲啊,樂死我了!」
虞意:「……再見。」
「別啊,再聊會兒啊,老公不在家,獨守空房,一個人寂寞……」
虞意果斷掛掉電話。下一刻,手機的消息提示音響起,八成是對方發來消息控訴她沒人性。
她甚至沒點開就直接塞進了手包,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前方的謝翡。
謝翡似有所覺,警惕地回頭,對上虞意的視線,衣擺卻還撩在手裡。他似受了驚嚇般睜大了眼,手上的力道一松,衣擺落了回去。
他抿了抿唇,終於當面說出在酒吧沒能出口的控訴。
「臭流氓。」
「老色月丕!」
厚薄適中的粉唇微動,似惱似嘲,「好看嗎?」
每一個字,仿佛都裹挾著夏夜滾燙的溫度,就像,他羞惱的目光,清雋的眉眼。
是熱的。
清澈而潤。
清沉悅耳的嗓音低低的,帶著一點不耐,像是生怕被突然躥出的路人聽了去,便成了碎碎念。
晚風吹過,拂起虞意的髮絲,勾勒出她美麗的面龐。周圍吞沒在黑暗中的陳舊的古建像是虛影,給她做陪襯的背景,整個畫面美麗又充滿了東方的含蓄的藝術感。
「呱呱呱——」
最有存在感的是不斷的成片的蛙聲,不知道在哪裡叫。
然後是其他的蟲鳴,比大都市靜,但確然也是燥的,是獨屬於夏日的那種燥。
虞意一步步走過去,到他面前時,抬手勾起臉側的髮絲撩至而後,「好看啊。再給我看看?」
謝翡一怔,眉眼霎時低垂,連耳頸都在路燈下變成深色。
他轉身就走。
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點多。張清芳在樓下看電視,見謝翡回來,交代了兩句才回房間去睡。謝翡從褲兜里掏出鑰匙、手機並一包手帕紙放在柜子上,拉開燈進了浴室。
密集的涼水不斷從花灑中淋下,耳邊全是水流聲的,腦海中卻仍迴蕩著那一句——
再給我看看?
看看?
……
眼睛一閉,仿佛又回到了橋頭。街道上時不時有人經過,看不真切,而她一步步迫近,將他堵在了她和橋的欄杆之間。
「再給我看看?」
他撐在石欄上,雙手用力抓在浮雕上,汗珠一顆顆順著臉頰滑落,像花灑傾瀉下的水流……
從浴室出來,隔壁王奶奶家的電視機照舊沒關,今晚也許看的不是戲曲頻道,不再有或幽怨或懷春的唱腔,反倒播了86版《西遊記》。
經典的配樂在夜晚響起,頗有些恐怖的氣氛。女妖精柔媚的嗓音似帶了鉤子,一個稱謂也要咬作好幾節,喊得一波三折。
「唐長老——」
像貓兒爪子,一爪一爪地在門檻上刨。
鍾哥一邊抽菸一邊揶揄虞意,「還說不想談?你們倆那氛圍,簡直沒眼看。我這種中老年人都覺得辣眼睛。」
「嘩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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