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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51:12 作者: [日]渡邊淳一
「托一位朋友帶回來的。」冬子補充說。
「原來如此。」貴志盯視一會,從口袋裡掏出香菸。「看來他果然喜歡你。」
「沒有這回事!他在那邊已和美國女孩同居了。」
「哦……」
「像他那樣正經的人,真令人搞不懂哩!」
「不!」貴志啜了一口葡萄酒,用餐巾擦拭嘴唇。「可能身邊沒有女人難免寂寞吧!」
「他的朋友也是這麼說的。」
「人在外國,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不管在國外或國內,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女人絕對不會和對方在一起的。以寂寞為藉口,男人太任性了。」
「或許吧!」
「女人可以單獨一個人……」
「男人比女人懦弱的。」
「不對!」
「不,確實是。男人較懦弱,不管精神上或肉體都是一樣。」
「那只是藉口!」
「男人一旦精神受影響就會變成性無能,但是女人不一樣。」
「是嗎?」
「女人隨時能夠激烈燃燒自己。」
「可是,也有熄滅的時候呢!」冬子辯稱。
「就算熄滅了,火苗還是存在,隨時會再旺盛燃燒起來。」
「沒有那麼簡單的!」
「不,一定可以。」
「討厭……」
「我沒有別的意思。」
「可是,很奇怪呢!」
「奇怪什麼?」
「有時燃燒,有時卻熄滅……」
「毫無理由嗎?」
「不知道。」
「別談這些了。待會兒去上次那家酒廊?」貴志問。
冬子點頭。
約莫三十分鐘後,兩人走出「皮斯特」。
外面下著小雨。聽說颱風在四國一帶登陸,可能是受其影響吧!
計程車抵達飯店後,冬子跟著貴志走出地下樓的酒廊。冬子喝白蘭地。不久,貴志邀她跳舞。
幾乎全是慢步舞曲。跳第三支舞時,貴志在冬子耳畔低聲問:「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什麼事?」
「手術呀!」
「討厭死了……」
「我還想摸那個疤痕呢!」
冬子忽然覺得全身發燙了。
走出酒廓已十一時。雨仍下個不停。貴志似想在飯店休息,但,冬子拒絕了。
「那你想怎麼辦?」
「我想回家。」
貴志點點頭。兩人搭乘飯店門口的計程車。
三年前和貴志分手時,冬子認為此後絕對不會再讓任何男人進入自己的住處,她打算獨自生活,但,現在她卻主動邀貴志回家,似乎已忘記三年前的決心。
※ ※ ※
翌晨,冬子醒來時已是上午八時過後。
窗簾fèng隙she人的陽光很亮。遠處傳來車輛來往的聲音。昨夜,不,應該說是今晨,貴志三時過後才離開。本來,貴志想留至天亮,還是冬子強迫他回家。
之後冬子又睡著了,才會這麼晚醒來。若是平日,她必須趕著做家事後準備出門,但,今天店裡公休,不必趕時間。
昨夜,冬子再度燃燒了。雖然不是記得很清楚,卻知道比以前更激烈、更狂熱,即使現在醒來,身體還是沉溺在那種感覺里。恰似每下一場雨秋意就更深般,冬子的歡偷也是每被貴志擁抱一次就更強烈,和冬子初次邂逅貴志時的情形酷似。
而且,歡愉比以前更濃烈,仿佛與意志無關,只是身體自行旺盛燃燒,無止盡的……
冬子雖對繼續這樣下去,以後會變成如何感到不安,但,另一方面,她卻深知自己的身體完全甦醒了,不會再失去這樣的喜悅,也自信永遠不會忘記。
但,時而她仍會想起:以前那段有如走在冰冷、漫長的隧道里的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會有那樣的空白階段出現呢?又為什麼會忽然消逝無蹤?
醫師、貴志,甚至冬子自己都不明白其理由。
但,不管如何,冬子的身體己從翳影下走出。她再度對自己的身體感到不可思議了,似乎那既是屬於自己,卻又有某一部分並不屬於自己,亦即,體內有某一部分完全獨立,絕對不會受意志所支配。
「奇怪哩!」冬子在柔和的陽光里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
但,問自己也不可能知道的!
「起來吧!」冬子在床上伸懶腰。
忽然拾起臉,見到枕邊的床頭柜上放著船津送她的項鍊,但,不知何故,在上午的陽光里,似乎變得褪色、平凡無奇了。
冬子拿著梳子,拉開陽台的窗簾。瞬間,上午的陽光迫不及待似的一齊湧入。
颱風剛過,陽光燦爛、眩眼。她深呼吸,走出陽台,開始梳頭髮。
假日裡,公寓下方的庭院有孩童騎著腳踏車玩。前方馬路上有少年握著球棒奔跑。
道路、住家、還有再過去的神宮森林都溢滿秋陽。
冬子哼著歌曲緩緩梳著頭髮。梳子上有五、六根脫落髮絲,她邊用紙包住,邊低下頭,忽然見到腳邊的葉雞頭。
是兩天前買回來的,但,此刻已比當時更加鮮紅,仿佛在秋日的天空下燃燒。
沉吟片刻,冬子想起另一個名稱了----雁來紅。
花店老闆說過,當雁群飛來時,葉雞頭會更紅!
「更紅……」冬子喃喃自語。
她忽然錯覺自己的身體也似乎被染紅了。
自己體內也有紅色的花苞,而此刻「紅花」開始燃燒、綻放。
或許,這朵紅花一直都在燃燒、續放也末可知,只是依時間的不同,色調會呈現微妙的翳影,亦即,在熊熊燃燒時,也有冷漠沉澱期。
至於何時會化為鮮艷的紅花?何時會莫名的褪色?冬子至今仍不明白。
只是,她此刻完全相信,自己體內的確存在著「紅花」的花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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