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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8:20 作者: 酸奶和豆奶
    「他回家相親去了。」林寒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眼睛也掩藏在劉海後面。

    「什麼??!!!」江淼不可思議地扯大了嗓門。

    「他本來就是要結婚生子,過正常日子的。」江淼這回看清了,林寒說得很平靜,仿佛早就知道會如此一樣。

    「不是,那你就這麼放他去啊?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林寒晃了晃手裡的酒杯,苦笑了一下,這不像他嗎?

    那他是什麼樣的?

    第12章 第 12 章

    「你媽當小三!你爸找小三!你長大肯定也是個狐狸精!」

    林寒拎著濕噠噠的書包往家走。他母親新丈夫的兒子也在他們學校,最近老愛找他的麻煩。在少年的認知里,總是外面的女人不要臉地勾引了爸爸破壞了他們的家庭,所以把對父親的失望一股腦全撒在了繼母以前的兒子身上。

    回到家林寒自己找來醫藥箱給擦破的膝蓋消著毒,陳阿姨擦擦手解開圍裙討好地說:

    「小寒,飯做好了,我先回家了啊,還有這個周末我家裡有點事,明後天就先不過來了,周一再來哈。」

    「嗯,好的。」林寒邊擦藥邊抬頭跟陳阿姨招呼道,可他話音剛落眼神就頓在了陳阿姨臉上,接著立馬站起來,膝蓋疼都沒覺著的衝進了主臥,接著又氣喘吁吁地回到客廳。

    「東西拿出來」他緊盯著陳阿姨的眼睛,竭力咬著雙唇控制情緒。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啊!」

    「東西還給我!!」林寒吼出了聲,眼淚已經控制不住地從眼眶直直掉落砸到地上。陳阿姨的印象里林寒一貫是乖巧不愛說話的,此刻也被他這歇斯底里的異常氣勢給嚇到了。哆嗦著從衣服兜里扔出一小管金色的東西甩到地上。

    「你們這些有錢人就是摳門!你媽媽都不要的東西了也不興給我們這些,拿去拿去!不要就是了!」說著砰一聲關門出去了。

    林寒無力地坐在地板上,旁邊散落的是他媽媽用過的一支口紅。那曾經是她最喜歡的顏色,絳紅色的雙唇溫柔地吐出 「我們小寒冷不冷」「我們小寒又長高了」。可現在她走了,把口紅留下了,也把林寒永遠地留在了這裡。

    陳阿姨再也沒有來過,林寒後來給父親打電話,告訴他別再找其他阿姨過來了,他父親才知道給兒子做飯的阿姨已經一個多月沒有上崗,而他還一直給對方打著款。

    沒幾個月林寒轉學了,不是因為同學欺負,同學怎麼看他怎麼對他,他都無所謂,他只是不想再從別人嘴裡聽到父母的名字,不想任何人再提起究竟誰是誰非。他每天放學自己做飯或是叫外賣,反正怎麼也餓不死。晚上就在父母曾經住過的主臥衣櫃裡蜷成小小的一團,清瘦的少年輕輕關上衣櫃的推拉門隔絕外面的一切,只有這樣他才有了一絲安全感,身體和心靈才能得到一時短暫的休憩。

    和江淼分開後林寒回到家,一個人洗漱完躺上床。一米八的大床很寬,黑夜裡的窗戶也顯得特別大。整個家裡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樓下電視機隱隱的說話聲,隔著鋼筋水泥板就像是另一個時空傳來的聲音。林寒的眼神控制不住地偏向了房間牆壁的衣櫃,不知望了多久,他最終起身,慢慢滑開了衣櫃的推拉門……

    第13章 第 13 章

    周熠第二天回家瘸了腿,說是前一天在老家下居民樓踩空跌了一大跤,所幸骨頭沒事,只是腫得厲害看著嚇人。他又非不請病假休息,周一就柱了個康復型醫用拐杖準時上班去了。林寒只好每天下班就去超市買大骨,換著法地燉湯給他補。

    天氣越來越冷,周熠的生日臨近了,以往無論是他生日,林寒生日,他們紀念日又或者別的情侶假日,周熠都特別熱衷於慶祝。有時是帶著林寒自駕,有時是預定浪漫餐廳。今年因為他腿傷了兩個人不用說肯定只能在家過。

    這天早上,周熠早早地出了門,林寒把他換下的衣褲往衛生間帶去,周熠最近腿腳不便,換下的東西就隨手扔在臥室的坐踏上。往洗衣籃里扔之前,林寒習慣性地將各個兜掏了一遍,帶出了一張折著的紙片,展開是珠寶品牌插umet的□□,上面赫然寫著LES ETERNELLES RUBANS婚戒。

    婚戒…婚戒…林寒腦海里重複著這兩個字,然而這兩個字就足以將他脆弱的神經燒成飛灰。周熠母親一個月前的微信,周熠半月前回老家的夜晚。過往的一切也紛至沓來,母親不再溫柔的紅唇,父親離去的背影,車輪下那雙脆弱無助的眼睛,像鋪天蓋地碎片將他埋到了脖頸,不留喘息。

    周熠跟領導打了招呼四點便提前離開了公司,他先去了超市買了進口的食材,再去花店拿上訂好的香檳玫瑰。驅車到家系上圍裙忙碌起來,他做了奶油玉米湯,烤上了千層面,清炒了蘆筍,備好了紅酒,就等林寒回來把牛排現煎上就可以了。周熠還特意點了幾支香薰蠟燭,像所有力求浪漫的求婚者一樣,等著故事的另一位主角回家。

    時鐘慢慢指向了七點,蠟燭融掉的部分像淚珠滑落,搖曳的燭火失了情調反添著清冷。周熠一遍遍打著林寒的電話,一直是關機。他研究所的同事說他一整天都沒去上班,也沒有請假。周熠給江淼,給所有林寒走得近的朋友都去了電話,沒人有他的消息,他的林寒就像憑空消失了。周熠原本雀躍期待的心漸漸浸濕在恐懼里,發寒地顫抖著。他擔心林寒是不是在哪出了意外,又擔心是不是林寒膩了想要甩開他?怕他不放手才這麼不告而別地消失?他曾經自虐地設想過林寒離開他的無數種境況,吵架哪怕是分手,他至少還能夠爭取,還能站得遠遠地看著他生活。如今這樣叫他如何甘心,又讓他怎麼有一口喘息的可能。

    夜漸漸深了,周熠抓上外套就要往門外去,儘管城市那麼大,他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處找起,可是他再這麼幹坐下去就要瘋了。他在玄關焦急地換鞋,一晃眼愣住了,林寒的拖鞋不在。難道說…林寒在家裡?他發狂地打開一間又間房門,沒有人。他又折回仔細地看,林寒的拖鞋靜靜躺在他們臥室的衣櫃旁邊。

    周熠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走進那扇閉著的衣櫃門,伸出手,輕輕劃開。林寒雙臂抱著膝蓋,頭歪在一旁,蜷縮著在裡面沉沉地睡著了。他睫毛抖動著,呼吸也淺淺的,像個無知的孩童又像個無害的小動物。

    林寒在睡夢裡一會聽見母親說「以後好好照顧自己」,踩著高跟鞋上了黑色的車。一會看見灰色西裝的父親繃著臉像跟下屬訓話一樣吩咐「有事隨時聯繫陳助理」。還有那車輪下大片暈開的鮮紅液體……他們一個一個都離開了,沒有人要他,沒有人想要他。直到身後跟上了殷勤的周熠,他主動幫自己打飯,樂意為他跑腿買水。他每天送自己回家不讓任何人再敢欺負他。他又回到了一千二百米的體育課測試上,周熠用最快的速度跑完得了第一,然後又不知疲倦地陪著體力差的自己完成剩下的圈數。

    他的世界重新明亮起來,重新有了陽光和色彩。可突然天空變幻,雲層低壓,淅瀝的小雨噼啪落下。林寒往體育館跑去,他知道他的周熠在那裡做籃球集訓,周熠有傘。雨點打在他睫毛上模糊了一部分視線,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操場上那個撐著傘的高大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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