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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6:25 作者: 鳶琅
……
自然地,周圍的人很快發現,曲南希沒有回公司,也沒有回家。
直到收拾《天下第一》首映禮會場的清潔工人在後門的垃圾房裡發現了陷入昏迷狀態的曲少爺的另一位保鏢先生之前,除了之外韓冬的人,都沒有想像到,事情竟然會變得如此嚴重。
《星環國際現任總裁失蹤!》
《捲款潛逃?私奔?出櫃總裁蹤影難尋》
《繼承人不知所蹤,星環高層「大地震」》
幾乎在曲南希的失蹤被最親近的人確認的同一時間,網絡平台和傳統媒體已經從神秘渠道得到了相關消息。「曲南希失蹤」的事實爆炸式地在民眾中飛快地傳播,股市一開市,星環的股價就攔也攔不住地急瀉,直到曲輝及股東會成員親自召開記者會,陳述集團內部運作沒有受到影響、工作交接順利等情況,股價才算穩定下來。
曲家內部一片雞飛狗跳的不說,星環總部頂層,賀特助已經忙得兩腳不沾地了,負責公關團隊的蕊蕊為了應付媒體的圍追堵截,已經整整兩天都沒有合過眼,好不容易在同事的勸說下給自己放了半小時的休息時間,也只呆愣地站在曲少爺的辦公室里、看著他之前交代的、還沒有來得及發出去的一堆訂婚請柬發呆。
沒有人有心情注意韓冬的去向。
所以,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看著寡言少語難接近、實質上脾氣一向溫和的男人,獨自一人回到了他和曲南希的公寓裡。
聽到動靜從廚房裡撒腿子奔出來的薩摩耶順著它熟悉的氣味朝韓冬跑了兩步,忽而從男人的目光中察覺到什麼似的,尾巴和耳朵一下子耷拉了下來,低著頭退後了兩步,喉嚨里發出隱含懼怕的嗚嚕聲。
韓冬頓了一下,從廚房了拖出了一大袋狗糧,有將寵物自動餵食的裝置設置好,才轉身走進主臥室,從房間的書櫃夾層內摸出了一柄手槍塞進了背包里,便面無表情地離開,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間。
……
冰冷。
鑽入骨fèng一般的冰冷。
有鎖鏈的聲音,清脆地靠近。
曲南希猛然睜開眼睛,映入瞳孔的景象讓他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
冰冷的微笑。
「看來你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劉忠坐在這間廢屋內唯一的椅子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被捆在地上的曲南希。
男人飽經風霜、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屠夫即將欣賞獵物的尖叫時那般氣定神閒的愉悅。
就跟當年,他將眼前這個孩子的心,一刀一刀挖出空洞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第88章 死循環
傅恆覺得,劉忠大概瘋了。
這位靠著天娛老闆陶三省的力捧而走紅的影帝先生,自從被迫離開《天下第一》劇組之後,在圈子裡的身價就莫名地一落千丈。
傅恆年輕的時候也熬過苦吃過虧,好不容易爬到了頂峰,從懸崖上倒栽蔥滾下來的姿勢實在難看。
心理落差肯定是有的,傅影帝私下裡發過不少脾氣,但這人骨子裡銘刻著極其頑強的、適合在社會裡摸滾帶爬的性格基因,沒多久就緊緊攀住了天娛幕後出資人劉忠的大腿,甚至聽從對方的吩咐厚著臉皮擠進了星耀娛樂出資的電視劇《使命特工》劇組裡,給那個他討厭得不行的韓冬配戲。
曲意逢迎,捧高踩低……這樣一套似乎已經將所謂的「自我」完完全全變為服務「前程」的工具的生存方式,讓傅恆一度認為自己對很多糟心事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直到他無意中發現了劉忠的計劃。
劉忠在政府方面的靠山倒台了,連帶他靠著與相關領導的「友好」關係談下來的好幾單大生意都落了空。站隊錯誤意味著他們大勢已去,接下來無論如何奔走,最多也只是讓大船下沉的速度減慢一些罷了。主艦的船長和舵手已經陣亡,船隊裡其他狐假虎威的小船隻被拖入漩渦,只是時間問題。
於是,劉老大目前的種種舉動,在傅恆看來,都只不過是臨死前拉墊背的醜陋的掙扎而已。
劉忠要自爆也好,和曲家玩玉石俱焚也好,都不關傅恆的事。傅天王認為自己並沒有必要跟著這艘爛船一起沉,縱使劉老大這次干回了老本行,一路走到黑說不定也可以翻身,但傅恆確定,自己對黑暗世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天生就是要站在舞台上發光的。
因此,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傅恆悄悄搬了住處,和劉忠甚至天娛那邊斷了聯繫----反正他的合約也到期了----暗地裡和另一家娛樂公司搭上了線。
當他拿著嶄新的合同從離開新公司時,心情愉快的傅恆甚至有一瞬間產生了想要做好事的念頭----例如稍微向星環集團的話事人透露一下劉忠打算將曲家的小兒子弄到哪裡去之類的……既能給曲家賣個人情,又能在劉忠指揮的「鐵達尼號」上多踩一腳。
可惜的是,傅恆低估了劉老大的手段。
男人根本沒有給他背叛的機會。
應該說,這個憎恨背叛的翡翠商人,已經厭倦了商場上那種笑臉迎人、你來我往的溫和機鋒,露出了獠牙,選擇了他最擅長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暴力。
單純的暴力。
傅恆額角淌下冷汗,緊握方向盤的掌心已經完全濡濕。車窗前飛速划過的景色通通化作模糊的色塊,倒後鏡處緊隨不舍的車燈像黑夜中攜著鐮刀靠近的死亡幽靈。
「瘋了,瘋了瘋了瘋了瘋了混蛋他瘋了!」
傅恆嘴裡嘀咕地咒罵著,心裡的驚懼依然在膨脹。他認得追在他車屁股後面的那輛黑色本田----那是劉忠他的下屬用來干見不得光的事情的車子……記得曾經有一次,他親眼看到那輛車開進了劉忠位於g市郊外的別墅車庫,車裡隱約傳出慘叫……
腳掌猛踩油門,傅恆屏住呼吸,打開車載導航,慌不擇路地想要一口氣把車開到附近的公#安局門口。不不不不,只要開到鬧市區就好,傅恆想,極力地讓自己忽略倒後鏡里陰魂不散的那抹橙光。前方逐漸出現的、屬於城市的燈光讓他安心不少,還有五公里、四公里、三公里……只要進入了鬧市區……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傅恆嚇得整個人一抖,瞄了一眼來電顯示,立刻戴上藍牙接通電話。
「【恭喜你啊。】」
「劉老闆……」傅恆打了個冷顫。
「【知道嗎,作為商人的我,是很欣賞你這樣識時務的傢伙的。不過,現在我不是以商人的身份來和你對話的……你應該清楚,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麼吧?】」
「劉老闆,我沒有……」
「【嗯,你當然沒有。你無意中知道的小秘密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別人。所以,你很放心,你不會再有機會說出去了。】」
「砰」!
傅恆一頭栽向了方向盤,又被安全帶扯回了座椅靠背上。車尾被狠撞了一下後,接二連三的撞擊感將他的車子震得幾乎散架!傅恆猛地吼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朝電話另一端喊道:「對不起對不起!救命!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求求你!我真的……」
車子被撞得打滑,連撞幾個防護欄最終停靠在了路邊。一身虛汗的傅恆意識模糊地被人從駕駛座里拽了出來。男人嘴裡還在不停地重複道歉的言辭,雙眼呆滯地仰起頭,只見踩著一雙鮮紅色高跟鞋的女人手裡握住長長的鐵棍,酒紅色的嘴唇裂開一道愉悅的笑痕。
「拜拜~」
傅恆瞳孔緊縮,冰冷的鐵製硬物猛然毆在了他的頭蓋骨上,將他的意識瞬間抽離了身體。
眼前一片赤紅。
……
劉依思從自己的私家車裡鑽出來,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輛撞上的路邊欄杆、保險槓變形嚴重的傅恆的座駕。
從半敞開的車門往裡面看去,只見作為司機的傅恆好好地坐在駕駛座上,頭枕著方向盤,額角鮮血淋漓慘不忍睹,與前方的擋風玻璃蛛網狀的裂紋一起,只會讓人聯想到一宗沒有系安全帶的司機危險駕駛造成的、普通的交通意外。
利落的處理手法。黑¤社會的作風。
劉依思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心血來cháo的跟蹤,竟然會讓她撞上了這種場面。看著傅恆毫無生氣的臉龐,女人心裡閃過的,不知道是快意還是不忍。
「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慡……」
劉影后冷笑一聲,正要轉身離開,忽然瞥見傅恆的「屍體」微微地動了一下。
「救……救……」
虛弱的呼救聲從男人被血糊住的唇間飄了出來。
劉依思想了想,湊上前去,隱約聽見了傅恆反反覆覆地念著「劉忠」、「救命」、「謀殺」、「曲家」、「綁架」幾個詞。聯想到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曲家二少的失蹤事件,劉影后笑了一下,瞥向傅恆的目光算是少了一分惡意。
「看在你臨死之前總算做了件好事的份上,我就幫你叫個救護車好了。」
女人說著,撥了急救電話後,面對眼前這樣一個已經半死不活的傢伙,居然心情頗佳地說起了往事來。
「傅影帝呀傅影帝……,你當年逼死我堂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jerry他當初不過就是個喜歡演戲的小角色,留學回來,什麼都不懂,一頭栽進了娛樂圈這個吃人的地方……從小一帆風順的傻孩子,被你這種心懷惡意的傢伙排擠、侮辱、搶戲,最後失去立足之地……那個傻瓜什麼都不說,得了抑鬱症,什麼都自己扛,最後竟然軟弱地自殺了……而你呢?你扶搖直上,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劉依思見傅恆無法動彈、被她的話刺激得呼吸急促的模樣,最終只是向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就連他的遺書都被你的後台給處理了……jerry在娛樂圈裡的痕跡,我竟然一點都找不到。本來我最近還琢磨著怎麼給你一個教訓,今天偶然間跟上了你的車子,想不到看到了這麼一場嚇死人的『處決』……傅恆,你看,你的報應來了。」
說完,劉依思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車,順便翻了下通訊錄,在某個電話上停頓了一下,微笑地撥通。
「喂,韓冬,偶爾得到了一個關於你家曲總裁的消息,打算告訴你一下。」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放心,好人會有好報的。」
面容精緻的女人聽著遠方響起的救護車的嗚鳴,臉上釋然一般露出平靜的淺笑。
……
……
夜深了。
劉忠站起身來,將刀片上的血珠一一舔走,如果聳動的鼻翼和擴張的瞳孔還不足以展示他內心燃燒到極致的興奮的話,男人緊繃的西褲上散she狀的道道皺褶便明晃晃地說明了他身體上難以自抑的變態的滿足感。
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了。
青年銀灰色的西裝已經完完全全地被染成血色。曲南希蒼白的臉孔隱藏在牆壁投下的剪影里,失血的薄唇神經質的顫抖透露出其主人身心的虛弱,身上的數百道割痕都完全避開了主要血管,淺淺地,交錯地,如同在即將料理的肉類上雕琢出方便入味的花紋。他的思維已經飄離了這具被禿鷹戲弄的身體,不受管束的精神世界裡,無數個哭泣的魂靈流著淚嬉笑著參與了這場以他的軀殼為戰場的屠殺。
男孩靜靜地坐在劉忠的身旁,歪著頭,拿著鋸子,用平靜又殘忍的目光天真地注視著他的靈魂。
曲南希沒有閉上眼,他將自己的目光藏在了陰影里,居然脫離了現實的苦痛,以上帝視覺一樣冰冷到近乎縹緲的目光凝視著劉忠那張扭曲的臉。
「這麼堅強,真令人高興。」
劉忠著迷地注視著自己的「作品」,在完成「它」的過程中,青年始終沉默的表現令他幾乎以為自己正在解剖一頭死去的羔羊。他急切地想要聽見眼前這個徹底被他掌控的弱者的慘嚎和呻吟,為此,他心底超乎一般地克制了自己把對方的血肉完全割離的衝動,反而指了指手下拿進來的東西,飽含期待地踢了踢他的獵物。
「不過,我想想,這麼堅強的你,好孩子,看看這是什麼?」
鎖鏈和鋸子。
青年在半空俯視自己的那個冷靜的分#身消失了。
只剩下栓著鎖鏈的孩子全身抖動著跪倒在他眼前的染血的身影。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是不是很懷念?『活生生餓死和失血而死,你喜歡哪個?』」
☆、第89章 搏擊手
他竭盡全力地揚起頭,只看見了男人倨傲的下巴緊繃著冷酷的弧線,垂在身側的粗糙手掌把玩著的柯爾特轉輪沾染著最原始的腥氣,被眼前這個慣於掌握生殺大權的狠角色百無聊賴地拋弄著,順便將他的心尖高高吊起。
他掙扎,掙扎,不斷地掙扎,但視角依然是仰視的,他匍匐得如此低微,換來的卻只是對方不耐煩的一腳,如同趕走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滾出去……還是要我踹你出去?」
他的身體像是被這句話固定在了原地,恍惚間,只見對方的眼神變得清晰了起來。
混雜了不屑和輕蔑。
如同注視一頭逃不出掌心的豬玀。
緊接著男人的眼神轉變成了女人的眼神。那女人鮮紅色的唇線彎成了最最殘暴的笑容,掄起鐵棒,像屠夫處理牛羊時的態度一般隨意地、將那殺器兜頭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