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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變了，即使容貌還是當初的模樣，但衝動率直的陽光少年，已經成了心思深沉的盛年男子，只有一些習慣性的小動作和表情還能依稀找到當年的影子。

    他就在咫尺，隔著一個樓層。她為自己感到羞恥，居然這麼不堪，完全經不起他任何的撩撥。

    林楓沒有說實話，說謊的時候，他從來就不敢看著她。明明這一個月以來兩人已經不聞不問相安無事，現在何苦再來招惹她？路欣瑤一時猜不透林楓想怎麼樣，更猜不透自己竟想怎麼樣，於是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以不變應萬變。

    接下來的日子，路欣瑤都儘量避免與林楓正面相遇。雖說是鄰居，但不在同一樓層，有心避開，真正碰上的機會也不多。

    林楓的作息時間還算有規律，他喜歡把車停在樓下的露天車位。有時候路欣瑤已經回到家裡，到了那個時間。聽到熟悉的車輪聲，都下意識地透過窗簾往下望。

    路欣瑤也看見過幾次林楓的那個女朋友。他偶爾會和女朋友在一起。但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

    也有幾次避無可避地在公共場所撞見，林楓也是有禮貌地打招呼。

    其中有一回，路欣瑤到一樓察看信箱，正好遇到林楓和女朋友釆購回來，他還煞有介事地為兩人作介紹，告訴她，他的女朋友叫歐陽婷婷。當然，提起路欣瑤時避重就輕，只說是大學時候的一個學姐。

    林楓既然表現出這樣一番姿態。路欣瑤若一徑戒備疏遠，反倒顯得過於刻意，於是也順勢而為，假裝他只是個疏於聯繫的朋友，只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她又怕他幹什麼？

    這幾天裴桐到別的城市出差，路欣瑤想著下了班也沒什麼事，就自願留在公司加班。

    何小寧準備離開公司的時候，看路欣瑤還在就走了過去。「欣瑤，怎麼還沒走？」

    「回去也沒什麼事，就想把這份策劃案做完了再回去。」

    「我看是因為總經理沒在，你無聊才留下來加班的吧。」何小寧眨著眼睛打趣道。

    路欣瑤看了何小寧一眼。選擇對她打趣的話保留無視的態度。

    「欣瑤，我覺得我們今晚應該找個地方喝兩杯，而不應該在這裡加班。」

    路欣瑤有些好笑地等著看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果然。何小寧又義正詞嚴地說道：「我們正是青春亮麗的年紀，大好光陰不能浪費在加班中。況且。總經理現在不在你的身邊，你一個人就更不能獨自度過漫漫長夜。你知不知道寂寞是女人的天敵，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

    「停！」路欣瑤打斷她不倫不類的論調，這何小寧平時總是這麼瘋瘋癲癲的，可是細想她說得也不無道理。

    路欣瑤忽然覺得，喝一杯要比看策劃書更有吸引力，也許她真的需要適度的放鬆，雖然她並不勝酒力。

    「你說去哪兒？」

    「跟我來就好。」

    何小寧帶路欣瑤去了一個叫「零點」的地方，據說她上學的時候在這裡做過服務生。

    其實路欣瑤對「零點」並不陌生，在c市的這幾年來，她下了班之後也會偶爾地跟幾個c大的老同學、朋友流連於這城市的各種娛樂場所。

    「零點」是這一兩年來比較新銳的一間綜合性的娛樂會所，設計頗有格調，價位偏中高，比較迎合白領新貴們的喜好。

    何小寧這小丫頭，幾杯酒下肚就high得不行，臉蛋漲得通紅，一雙眼睛卻比上班的任何時刻都要亮，雷達一般的在扎堆的紅男綠女中搜索帥哥的影子，還一驚一乍地搖晃著路欣瑤：「欣瑤，快看，那邊有個帥爆了。」

    這時路欣瑤剛接了裴桐打來的電話，背景聲很嘈雜，對方問她在哪，路欣瑤直接告訴他自己在「零點」，她知道裴桐不會過來，他現在正在另一座城市裡，估計還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

    環境太過嘈雜，她無心和裴桐多說，藉口聽不清他說話，很快把電話掛了，然後朝何小寧說有帥哥出沒的方向望去，群魔亂舞的，哪裡分辨得出有誰帥到「爆」了，於是不甚感光趣地說道：「不會又是你喜歡的那些男女不分的『花樣美男』吧，我已經消受不了那樣的重口味了。」

    何小寧想必再看過去時她自己也找不到人在哪兒了，懊惱地說：「真的是帥哥，有型又有氣質，怎麼不見了？」

    路欣瑤暗暗覺得好笑，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她居然還可以發現對方很有「氣質」。

    何小寧察覺她的意興闌珊，不服氣道：「欣瑤，你才25歲，就對帥哥不感興趣了，這樣是很可怕的，雖然你已經有總經理那樣優秀的男人了，但還是要保持一顆愛欣賞帥哥的年輕的心。你看你，一副妾心枯井水，波瀾誓不驚的樣子，就快要未老先衰啦。」

    「胡說八道，我只不過是今天有點不舒服。」路欣瑤笑罵道。

    何小寧笑嘻嘻地說：「好幾天看不到總經理，會舒服才怪。」

    她眼尖地發現路欣瑤的表情僵了一下，這本是無心的一句玩笑話，因為路欣瑤平日待她一向親厚才敢這麼肆無忌憚，這時她才想起路欣瑤並不喜歡跟人談論自己的私事，不禁自悔失言，偷偷吐了吐舌頭，灰溜溜地想轉移話題。

    路欣瑤輕輕抿了一小口杯中的酒，笑了笑沒說話。

    一眨眼間，路欣瑤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再仔細看卻找不到了，心想，她剛才應該是看錯了吧。

    …

    ☆、第一百零三章

    這時路欣瑤的手機忽然又響了，卻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對方好像和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樣混亂喧囂，沒有說話。正有些納悶，一個年輕女人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請問你是不是路欣瑤，路小姐？」近看之下那女人的年齡應該已經在三十歲左右，但是妝容精緻，服飾考究，聲音帶著寶島特有的軟糯口音。

    路欣瑤頓時有些警惕，可是見對方舉止文雅，談吐得體，自己也不好失禮，便點頭道：「我是，請問您是……」

    話還沒說完，何小寧擱在吧檯上的半杯傑克丹尼就全部被潑在路欣瑤的臉上。何小寧驚叫一聲，旁邊各自尋歡的客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路欣瑤輕輕拭去潑到眼睛上的酒，看著那隻拿著酒杯的塗著紅色蔻丹的手，想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個陌生的女人了。

    「我叫蘇晴晴，康慧麗是我的髮小，幸會，路小姐。」那女子說話的口氣溫文爾雅。

    一旁的何小寧這才反應過來，忙給路欣瑤遞上紙巾。

    路欣瑤接過，徐徐擦拭著頭髮和臉上的酒液，整個人慢慢地從剛才的突發事件中緩過來。

    「蘇小姐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獨樹一幟。」

    那個自稱蘇晴晴的女人抿嘴笑著打量路欣瑤，語氣卻刻薄：「長得不錯，倒也不像下三濫的女人，裴桐的眼光不錯。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你們這些大陸的稍有幾分姿色的女人都巴望著傍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