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路欣瑤抽咽著慢慢向一旁移動到床邊。背對著林楓將身體縮了起來，最後像蜷縮的是蝦子一樣變成了小小的一團。

    那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林楓看著她不斷顫抖的肩膀，忍不住心裡一陣難過。他印象里的路欣瑤，應該是一個安靜卻渾身帶著細密小刺的女孩。寧可一個人躲在無人的角落痛的死去活來，也不願意把軟弱的一面示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落淚。第一次是為了張德和，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

    他伸出手，想要擁她入懷，可幾經猶豫之後，最終只是挨著她輕輕平躺了下來。

    「對不起。」他低低地道歉，看著貼著碎花圖案的天花板嘆息了一聲，「剛剛……是我太心急了。」

    「還有……我只是很生氣，你為什麼騙我。」

    「其實我看得出來，你這段時間的心情都不太好，但是你什麼也不跟我說，任我再怎麼猜也猜不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麼事。」

    「你一天天有事情自己一個人扛著，心裡想什麼也不和我說，我……我心裡難受！」

    「欣瑤，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吧！」

    「咱不鬧了好不好。」

    「欣瑤……你倒是給我個話啊……」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路欣瑤細弱的抽泣聲。

    林楓煩躁地扒了扒頭髮，呼啦一下坐了起來。待看見身邊人淚痕猶在的側臉後，又頹然的倒回了床上。

    然後，就在他皺著眉繼續苦思冥想還要再怎麼辦的時候，她卻忽然開了口……

    「林楓……好聚好散吧！」

    路欣瑤的聲音輕而低啞，卻比最響的炸雷還要強悍。震得他腦袋生疼，一陣陣的發懵。

    林楓只覺著渾身都在輕微顫抖著，他慢慢坐了起來，老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路欣瑤……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說什麼呢？」

    回答他的是一抽咽。

    路欣瑤擦了擦淚緩緩從床上坐起，卻轉開頭，不肯看他。

    林楓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自己：這女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向來喜歡往人心窩子上戳。所以他不能和她一般見識，一定要用息事寧人的態度解決問題，「剛剛的話，我就當作沒聽見。以後……也別再讓我聽見！」

    可路欣瑤卻絲毫沒有體會到他的苦心。她「撲棱」一下從床上坐起，仰頭對上林楓漆黑的雙眸，眼睛裡充滿了挑釁的光芒。竟然真就不怕死地重複了一遍，「你沒聽見是不是！那我就在說一遍，咱們兩個……好、聚、好、散！」

    林楓忽然有一種砍人的衝動。此刻，大概只有天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沒上去一巴掌拍死眼前的女人。

    ☆、第五十七章

    高大的身軀微微棲近她，性感地薄唇緩緩勾出一抹冷笑，「路欣瑤，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嗯？」然後，他倏地出手鉗住她的胳膊。長腿一伸滑下床的同時，把她也扯了下去。

    路欣瑤沒想到林楓會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拽個趔趄跪在了地上。「噗通」一聲，老大的動靜。

    可林楓卻跟沒看見一樣，提溜小雞似的給人拎了起來，生拖硬拽地往門口扯。

    「啊……」路欣瑤驚聲尖叫，本能地身體下墜，往後掙扎著，「林楓，你放開我，你要幹什麼？」

    「帶你去精神病院！」

    路欣瑤一愣，等緩過神來，便玩了命一樣的開始拳打腳踢，聲音里也隱約帶了口腔，「你個瘋子！你帶我去那種地方做什麼！你放開我！放開我！」

    林楓雙手掐住路欣瑤的腋下稍一用力便把人環在了胸前，輕輕鬆鬆化解了她大半的反抗，「我看瘋的人是你！滿嘴的胡言亂語，大概是腦袋壞了！不去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心裡難受！」

    「混蛋，林楓你個混蛋！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就是真瘋了，也輪不著你管！」

    「輪不著我管？」林楓嗤笑一聲，語氣無限諷刺，「路欣瑤，你和我是什麼關係？嗯？你說憑什麼？就他媽憑我是你男人！」

    「好聚好散，你給我做夢去吧！我今天就不信治不了你！別說你一個，就是十個八個的扔精神病院裡我也養得起！沒我的話，看他媽誰敢放你出來！」說著，他一隻手束縛住她，騰出另一隻手打在了門把手上。

    「咔啦」一聲，門鎖開了。路欣瑤也「哇……」地一聲，像個孩子般痛哭了出來。

    「林楓……你混蛋……你混蛋……」

    然後，所有的掙扎和撕扯都停止了。

    林楓鬆開了雙手，站在原地，忍不住嘆息著，想他一直在路欣瑤面前都是溫順好脾氣的，路欣瑤今天愣是把他最狠的一面都給硬逼出來了。

    路欣瑤雙手掩面，哭著緩緩蹲坐在了地上，那嘶啞顫抖的聲音里充滿了無限的傷心和委屈，「林楓，當初剛在一起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說過在感情上你不會勉強我，你現在憑什麼這麼對我！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她在林楓心裡，到底算什麼？

    一直以來，林楓以為糾結於這個問題的都不會是路欣瑤，而只能是他自己……在她的心裡，他到底算什麼？

    她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心事，從不會主動讓他知道。高興的時候，她給他一個笑臉，不高興了就往他心窩子上戳。

    許多時候，他被路欣瑤冷得邪乎了，林楓會忍不住問自己……究竟，他有沒有入過她的心裡？哪怕只是那麼一個片刻，那麼一小塊地方。

    可他偏偏就是犯賤，這女孩哪怕真拿著把刀捅了他。回頭只要她掉兩滴眼淚，哪怕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心疼和關心，他都覺得哪怕真死她手上也值了，

    他記得大鵬不只一次說過，「林楓，你瘋了！」

    沒錯，他想他的確是瘋了。可他有什麼辦法，也許從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在超市遇見那個沒錢買單的姑娘開始，一切就已經有了定數……

    路欣瑤哭得聲嘶力竭，最後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蹲坐在地上，雙臂環抱著自己一下一下地抽噎著。

    林楓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微微抖動的背影，心裡所有的憤怒、惶恐，還有難過，都逐漸被說不出的喜悅代替。

    他乾巴巴地開口喚她，「欣瑤……都是我的錯！你別哭了，啊……」說著伸出手想要攬她入懷，可卻在碰到她肩膀的一瞬間，被她發狠地推開了。

    「你別碰我！」路欣瑤髮絲凌亂，雙眼通紅，像只發怒的母獅子一樣兇猛地撲向了他。

    林楓猝不及防仰倒在地，後腦磕在地上疼得一陣發懵。還沒等緩過勁來，路欣瑤已經騎在他身上又抓又撓。

    他下意識地抬起胳膊招架著。一邊要注意別傷了她，一邊還有護住自己的臉別被開了花，一時間頗為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