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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沒等她說完就把她拉過去背起來，他背著她沿著石子路往湖對岸走。糙叢中有不知道名的蟲子在唧唧作響，湖裡有青蛙唱和，卻襯得四周更顯安靜，連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天上有薄薄的雲彩，偶爾會遮住月亮，月色便如同被輕紗掩過一般，忽明忽暗。

    路欣瑤怕林楓背得吃力，所以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他身上有好聞的青糙氣息。她還是第一次被爸爸以外的人背，小時候她爸爸也經常背她。

    以前跟張德和一起時，他也沒有背過她。沒想到現在還有機會被人背，林楓看上去挺瘦的，但肩膀很寬，伏在上面倒是很舒服，感覺就像是小的時候，她爸爸背著她的時候一樣有安全感。她看著他脖子裡的汗珠，問他要不要歇一歇，他說：「你又不重，我背著一點都不累。」

    路欣瑤和林楓一邊說話，一邊就走到了垂柳依依的碼頭邊，路欣瑤趕緊從林楓背上溜下來，赤腳踩在公園新鋪的防腐木上，比石子路好過多了。

    那些小船就泊在碼頭邊，他們左顧右盼了一下，四處靜悄悄的，只有蛙聲喧鬧。他們倆小心地躬著身子走過去細看，才發覺每一隻小船都用鐵鏈子串起來，然後用另一根鏈子拴在碼頭一個石墩上，林楓和路欣瑤蹲在那裡解了半天才解開鐵鏈，幸好沒鎖，大約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人來偷小船吧。

    他們當然也不是來偷小船的，他們只是偷偷來劃小船的。

    …

    ☆、第三十三章

    解下最靠邊的那隻小船，林楓就把鐵鏈套回石墩上，路欣瑤先爬到船上，林楓站在碼頭上用力將船往外一推，然後也跳上船來，小船晃晃悠悠，飄向湖心。路欣瑤又興奮又害怕，林楓坐下來試著用船槳划水，小船慢慢向湖心划去。

    月亮映得湖中十分明亮，今天雖然不是十五，但半輪月亮皎潔光華，湖中波光粼粼。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停住了，連蛙聲都息了，四周安靜得只聽得見船槳划水的聲音。

    路欣瑤問林楓：「你以前有沒有來過這裡划船？」

    「沒有。」

    路欣瑤又問：「那你來這裡看過白天鵝嗎？」

    「也沒有。」

    「那這西湖公園你來過沒有？」

    「沒來過。」

    路欣瑤心裡覺得奇怪，林楓就是h市本地人，怎麼連h市最出名的西湖公園都沒來過呢。

    他們的船已經慢慢划進月亮的倒影里，四處都是銀光閃爍，像是誰打碎了碩大無朋的鏡子，映出一道道銀色的流光，又像是誰隨手撒了一把星星在湖裡，千點萬點銀釘都被細碎碎地攪散，更像是元宵節的時候放煙花，他們就坐在那煙花四濺的天幕上，湖水是黑絲絨般的暗，反襯著銀粉澄澄的光華。

    林楓的臉龐有一半被船頂的陰影遮住，顯得晦暗不明：「我爺爺是軍人出身，對我特別嚴歷，從小就教導我不可以玩物喪志，所以小的時候我很少會到遊樂場公園這些地方玩。」

    「那你的童年啟不是很單調？」路欣瑤有點同情他。

    「呵，相反。」林楓撇了路欣瑤一眼，笑著說：「我爺爺經常會帶我到軍營里去玩，教我博擊、she擊等等，那才好玩呢。」

    「你爺爺很疼你吧！」

    「那當然了，爺爺雖然對我很嚴歷，卻從來都捨不得打我，小時候我很調皮，爸爸每次想教訓我的時候，只要有爺爺在，爸爸就不敢拿我怎麼樣。」

    這是林楓第一次在路欣瑤面前提到他的家人，雖然只是簡單的提了幾句，但路欣瑤也能感覺出來他們一家都很寵愛他。

    林楓慢慢拉住路欣瑤的手，她的手指微涼，握住了她的指尖。

    路欣瑤把頭靠在林楓的肩膀上，船隨著風在湖中蕩漾，夜色那麼美，路欣瑤不由覺得心情也特別的舒暢，抬頭看著林楓，說：「我唱支歌給你聽吧。」

    「好。」

    路欣瑤輕輕哼唱著柔美的歌謠，她的聲音很好聽，歌聲在寧靜的夜裡特別的動聽，讓人有點沉醉的感覺。

    路欣瑤輕輕靠在林楓的肩上，林楓低頭吻著她的發頂，月色朦朧，他的耳朵真好看啊，輪廓弧線柔和，被月色一映，好像白玉一般，路欣瑤忽然想起來早上自己不小心走光的模樣，不由得臉上發熱，笑了一笑。

    「你笑什麼？」林楓低聲問路欣瑤。

    「不告訴你。」路欣瑤朝林楓扮鬼臉，她才不要再提起早上那件丟臉的事情。

    林楓一瞬不瞬地看著路欣瑤，忽然攬住她的腰，深深地吻她。

    月亮被雲彩遮住，漸漸有星星的光華露出，初夏夜風溫軟，風裡有槐花清甜的香氣，還有他身上的氣息，晚餐時兩人喝了一點點紅酒，淡淡的酒香讓她微微眩暈，他的吻仿佛湖水一般，讓人沉溺。

    突然有一束雪亮的光照過來，刺得路欣瑤眼睛都睜不開，更多的雪亮光束she過來，她本能地捂住雙眼，林楓將她擋在身後。

    路欣瑤這才發現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拿著巨大的手電筒，毫不客氣地用那些刺眼的燈柱籠罩著他們倆，還有人沖他們嚷嚷：「你們倆怎麼回事！怎麼溜進來的你們！」

    「划過來！我們是公園保衛科的！」

    「誰讓你們划船的！快靠岸！」

    「告訴你們我們已經報警了，派出所的同志馬上就到！」

    「划過來！」

    路欣瑤被手電筒的光柱照在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林楓一邊將她擋在身後，一邊用手擋著眼睛，他們倆大約這輩子也沒這麼狼狽過。

    保衛科的人一邊朝他們喊話，一邊就去解開船朝他們划過來，他們被兩艘船逼迫著靠岸，一上岸就看到了警察，他們真的報警了。

    路欣瑤都快哭了，林楓好像還挺沉得住氣，他們倆被簡單盤問了兩句，就被110的車子帶回了派出所，路欣瑤這輩子還沒坐過警車，估計林楓也沒坐過，被關在警車后座的滋味……真是百感交集啊！

    幸好沒給他們倆戴手銬，不然真是沒臉活了。

    大半夜派出所還挺繁忙的，值班室不大，整間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泡麵的味道，一個四五十歲的老民警坐在桌子後邊，一邊吃泡麵一邊跟押他們來的人打招呼：「喲，老李，又逮到一對兒野鴛鴦？」

    路欣瑤不由得鼓了鼓眼睛。

    「這對兒倒不是賣*yín*嫖*娼，這對兒是談戀愛的。」

    「談戀愛你把他們帶回來幹嘛？」

    「甭提了，深更半夜這兩位不知道抽什麼風，翻牆進公園劃小船，被公園保衛處逮了個正著！」

    吃泡麵的民警樂了，沖路欣瑤和林楓直笑：「劃個船才多少錢啊？一小時十塊？二十？你們倆這摳門勁兒！哎小姑娘，不是我說你，男人靠不靠得住，就看他肯不肯為你花錢，你說連十塊二十都要省，這種男朋友還能要麼？」

    路欣瑤看了看林楓，他也看了看她，他們倆的眼神同樣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