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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5:01 作者: 莊敬紫
    「小七摘的,讓我送你。他說你不開心,讓我哄你開心。」原野靜靜地說,「他說女孩子看到花就會開心。」

    「小七?他一個孩子還懂的多。」夏木靜靜地看著花,接過來,放在鼻子下一聞,一股清香。

    「你怎麼了?夏木。」原野看見了不遠處夏木的啤酒和煙,他又說了一句,「以後別吸菸了,對身體不好。」

    他沒收了她的煙盒和打火機,終於有人管著她了。

    「沒怎麼。」夏木說。

    「怎樣你才能開心起來?」原野的眸子,沉靜。

    夏木的心情有些灰暗,「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開心嗎?」

    原野眼望著遠方,「說說。」

    夏木用手抓起石子扔進河裡,濺起三兩朵水花,泛著一點點漣漪,「原野,支撐著我前進的信念坍塌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原野轉頭看她,她明亮的眼染上一層郁色。

    「釋覺師父清貧一生,收養了一個被遺棄的孩子,這孩子先天畸形,身體孱弱,釋覺師父費盡心血將他養大成人,卻遭人毒手。釋覺師父去世了,他收養的那個孩子釋武,也可能馬上就出事。可憐的小七得不到關愛。」夏木看看天,「都說好人有好報,但我看到的是一個個被命運之神捉弄的人。」

    「婆娑世界,有缺憾是正常的。」他說。

    夏木:「我真擔心還會發生什麼讓人意料不到的事。」

    「你放心,有我呢。」他說。

    夏木淡淡地說:「你啊,只會給我開張空頭支票,要來有何用?」

    原野:「……」

    夏木看他一眼,側身取出一個藍色絲絨錦盒,「原野,我有禮物送你。」

    原野看看錦盒,「是什麼?」

    她說,「你打開看看吧。」

    原野接過盒子打開來看,只見黑色的絨面上靜靜地躺著一枚校徽。

    上面寫的是他的學校。

    他抬眼,看夏木。

    夏木輕笑,「這些年來,它一直是我身邊最珍貴的東西。本來想一直留在身邊的,但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它物歸原主,完璧歸趙了。」

    「你怎麼會有這枚校徽的?」他拿起校徽,捏在手裡細看。

    「是你的。」夏木說,「你也可能會否認。不過無所謂了,是你的就送還給你,如果不是你的,就當留個紀念吧,你的某些過往時光里也曾有過我這麼一個人。」

    「是我的。」他說。校徽背後有一個字母Y,是他當年刻上去的。

    「一直想要謝你當年救命之恩。」夏木笑笑,「怎麼謝呢?原野,你救我一命,我當拿命相報,這樣才像話,但你卻不需要,幾次三番地推開我。」

    「夏木,我從沒想要推開你,只是擔心你,很擔心。所以才想讓你離開,離我越遠越好。」他說。

    「擔心什麼呢?原野,你知道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夏木看著他的眼,「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好。」

    原野咬咬唇,眉頭微蹙。

    「這些年不見,你的眼神變得凌厲了,」她輕笑,「還有你的眉,別皺,我喜歡你笑的樣子,像以前,多好。」 說著,她伸出手去輕輕舒展他的眉頭。

    「夏木,我也記得當年你的樣子。」他嘆口氣,靜靜地說,「單薄的身子卷在洪水中,令人心疼。醒過來後安靜又純粹,不怎麼說話,只是看著我。」

    夏木笑笑,看著你很暖啊。

    這些年原野在她的心裡,刮著風,下著雨,開著花,降著雪,但終究陽光普照著。

    遇到他的那一天,夏木終身難忘,那是她十五歲的一個秋日。

    母親去世的次年,夏木獨自坐在河邊畫畫。

    上游山洪暴發,頃刻之間河水猛漲。

    猝不及防,夏木溺水。

    她醒來的第一眼,就見他燦爛地一笑,明朗的眉眼,像太陽般溫暖。

    每每念及此刻,夏木的心中便陽光明媚起來。

    他留下了的唯一線索,是他原本別在襯衫上的校徽。

    夏木撿起來,藍底白字,上面寫的是當地的一所警校名稱。

    後來,爸爸帶著夏木,拿著錦旗到警校去尋找並感謝救命恩人,但卻無人來認領這面錦旗,這個少年像原野上的風一樣,沒有行蹤,沒有方向,走過的地方了無痕跡。

    雖然他像風吹過,再無蹤影,然而,這陣風卻在夏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中盪起了層層漣漪,開始為他而悸動。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怦然心動,少女的第一次心動,是終生難忘的。

    在每個少女的青春歲月里,都會有一個穿著襯衫的美好少年。

    那個驚艷了夏木的少年,穿的是警校淡藍色的襯衫。

    她珍藏著他身上掉落的那枚警校校徽,走到哪裡都隨身攜帶,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體溫。

    某一次,校徽在她奔跑時不慎掉進了下水道里,等她發現校徽不見時,那種揪心難以形容,她連忙在沿途尋找,找到天黑時,愣是讓她給找到了,當她在微微暗的天色下、從污濁的水中撈出校徽時,緊緊地捏在手中,幾乎喜極而泣。

    人對失而復得的東西一般會更加珍惜,從那以後,夏木都是將他的校徽別在衣服口袋裡。

    其實,這枚校徽已不再單純只是校徽,它代表著一種情懷,替代了她少女時代最美好的情感。

    「原野,你知道嗎?我找你找了多久?我趴在你們學校的圍牆,在出操的隊伍里找你;在雪地里跟蹤你的腳印,跟著一個長得像你的男生到你們校門口,才發現他不是你;我常常會在夢裡夢見你,我腦海里每一幀畫面都有你。如果不是你掉下的校徽,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個夢,而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我過去的時光被你占滿了,再也裝不下別人。」她頓一頓,「你說我是個長情的人。其實,我想告訴你,不是我長情,而是我用情的對象……是你。」

    你說我是個長情的人。其實,我想告訴你,不是我長情,而是我用情的對象……是你。

    她說的一句一句,都像刺一樣扎進原野的心裡。

    他感覺到體內壓抑著的某種情感一陣一陣地熱鬧起來,喧囂起來。

    第26章

    聽夏木講她對他的愛情,原野心中一波一波的起了漣漪。

    人非草木, 孰能無情?

    更何況是這血氣方剛的年紀?

    「我愛了你這麼多年, 你在我心中投下石子又一步逃開。」夏木吸一口氣, 「現在突然出現,是這種場面, 而且身邊還多了一個池儷儷,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你或許會告訴我應該回頭, 但是我回不了頭了, 我已經走出太遠太遠。輕易放手的人, 都是沒有深愛過,愛一個人, 他會在你心裡紮下根的。」

    原野的心發脹, 「夏木, 我和池儷儷沒什麼關係, 我也不值得你這樣的深情,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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