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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5:01 作者: 莊敬紫
    我在幻想,是否有一日,

    還與你一起,走過這淒涼而繁華的人世。

    我知道,終究是等不到了。

    那麼,你等我,好嗎?

    原野讀完,深深地看住夏木。

    她的堅強外殼下竟有這樣一顆悽惶的心。

    夏木也注視著他。

    「詩是送給母親的?」許久,原野問。

    夏木點頭。

    「母親離開了。」夏木說這句話的時候,原野的心抽著痛了一下。

    他懂得她的感受,因為他也經歷過至親離開人世的創傷。

    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麼第一次見她時,她在河面上停止求救。

    當時,她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想到這裡,原野的心跟著疼痛。

    為她。

    為眼前這個女人。

    不管外表多強的女人,內心還是有柔弱的一面,此刻,他很想擁她入懷,給她依靠和溫暖。

    夏木看著原野,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為她那如秋水一樣的眸子蘊染上一層柔光。

    她不是木頭,她也需要一個懂她的人,一個傾聽她的人。

    原野懂了,那一天,在原木酒吧里,夏木為什麼要說她在腦海里看見了她的母親。

    他的眼睛看著夏木,心也跟著跳動。

    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晰地感覺到,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他的世界,他的情感。

    他想她詩中的那一句:我想你的心,一如那日。

    可見,在酒吧相遇的那一天,夏木的心情是灰色的,當他看到她時,她卻是微笑著的。

    那天,她指著勿忘我問了他一個問題:你有難忘的人嗎?時時刻刻放在心裡的人?

    現在想來,當時的她該是何等的難過。

    原野扶住夏木的肩,「夏木,生老病死是人人都要經歷的,在這一點上,我相信天命是人力不可違抗的,你的母親一定希望你快樂。」

    「她去世的那一天是我的生日,為我過生日,媽媽是在去超市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多少年來,我們全家都以為這是意外,而我更是難過自責。可是,你知道嗎?就在昨天,夏岩跟我說,媽媽是因為抑鬱症而自殺的。我倒寧願是那場意外的被動結果,而不願意這是媽媽的主動選擇,難道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生無可戀了嗎?她把丈夫、孩子、家都拋下,自己一走了之,這讓我們怎麼接受?」隨著話語,夏木的肩膀微微抖動起來,「自從知道真相以後,我又陷入新一輪的自責中,是不是我們給她的關愛太少,她才會走上這條路?心裡每天都難過的不得了,卻又說不出口,憋得難受啊。」

    第一次,她一口氣講了這麼多的話,說話時,她用手捶打著自己的心口,一下,一下。

    原野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心疼她,想把她緊緊地摟入懷中。

    這個女人,人美、畫美、文字美,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

    他走向夏木,立在她的面前。

    他與她,差了十幾公分,確切地說,差了十五公分。

    他低頭看她,她微揚著頭。

    這些天,夏木那原本白皙的臉頰上染著些微的紅。

    這白里染著的紅,更為她增添了一種別樣的美麗。

    她的眼神非常純淨,如秋天的一汪湖水。

    「夏木,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雖然你們是母女,但你終究不是她,坦白講,你不能設身處地地體會她的喜怒哀樂。人的內心世界特別複雜,複雜到自己都無法認識。她離開有她的緣由,或許是她對於生還是死的矛盾已經尖銳到她自己都無法調解,無法治癒。離開,對她而言,又是痛苦又是解脫。」原野輕柔地說,「雖然你母親她離開了,但不代表她不愛你。或許正是因為愛你,愛你們一家人,她才強撐了這麼久。你要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問題,你可以為她傷心難過,但不要再自責了,要懂得愛自己。」

    他的話如一陣清風吹進夏木的心,撫慰著她。

    第20章

    原野的話如一陣清風吹進夏木的心,撫慰著她。

    她抬眼看他, 從他的眼睛裡, 她看到些許的柔情。

    第一次, 他們推心置腹地談論現實中的問題。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輕聲問。

    「當然,」他鄭重地說, 「把我當你的朋友吧,永遠。」

    「原野,這世間有永遠嗎?」她問他。

    「在精神世界裡, 存在的。」他說。

    她懂了。

    夏木半晌不語。

    兩人對視片刻。

    「我想問你個問題?」終於, 夏木開口。

    「說說看。」他的聲音和眼神都是溫柔的。

    「殺害釋覺師父的事, 是你乾的?」夏木靜靜地說,盯著他的眼睛。

    「不是。」他堅定地搖頭。

    「這事, 你提前知不知情?」她又問。

    「不知道。」他說。

    她信他。

    夏木:「那就是金利強幹的?」

    原野猶疑一下, 「做為你給我拍來案發現場照片的回報, 我只能說不是他親自動手的。」

    這意思再也清楚不過, 夏木明白了,不是金利強親自動手的, 那就是他指使別人幹的。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原野, 你和金利強……算了, 不問了。」夏木截住後面的話。

    「我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夏木,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原野說, 「有時候,真相隱藏在黑暗中。」

    「那就好。」夏木知道, 他說的是實話。

    她終於安心了。

    「夏木,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該做的事情,我們倆相遇在這裡,是命中注定。我對你有一個要求,不管幹什麼,要愛自己。」原野鄭重地說。

    「我知道。」夏木淺笑,「你也是。」

    「當然,」他也笑,「你在這裡,我還要保護你呢。」

    「你答應過我的,要保護我一生。」夏木俏皮地笑,心裡有點甜絲絲的。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他沉靜地看著她。

    此刻,夏木的內心不再設防,她講她與媽媽的過去時光,那時的細膩與溫情俱往已,只在她的腦海里發酵。

    他不插言,靜靜地聽她講。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中斷了靜寂的時光。

    他們的手機同時在召喚。

    原野拿出手機,是池儷儷打來的,他沒有接,也沒有拒接,把手機放成靜音。

    夏木翻到自己的手機,是何佑嘉打來的。

    夏木看一眼原野,接通電話,「何警官。」

    見狀,原野出去了。

    「我看你打電話了?」何佑嘉說。

    夏木對著話筒說:「哦,我想問問,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我不能透露案情。」何佑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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