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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5:01 作者: 莊敬紫
打開淋浴,她進入水裡。
水涮下來,夏木在水中,任由水流一遍遍地沖刷著她。
洗完澡後,她換上一件牛仔襯衫,依舊是黑色長褲,長發披散著,打開電腦。
她把自己在案發現場拍到的照片傳到電腦上,看著畫面上的血。腥,感受到一股股陰森的寒意向她襲來。
釋覺師父的死是個序幕,這也是一場戰爭,人與人之間的戰爭。
這場無聲的戰爭已經在夏木的面前露出它殘酷的真面目。
挑起事端的人是為金錢,守護著的人又是為什麼?
守護著佛像的人清貧一生,還會搭上性命。
這是從根本上就不公平的一場戰爭。
怪不得釋武會哭。
夏木也想哭。
但是,她不能,她必須得振作起來。
她的目光越來越堅定,這事她必須得追查到底,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只有這樣做,才能對得起枉死的釋覺師父和自己所肩負的使命。
這一刻,她想到了原野,到底要不要和他合作,把照片發給他,他是不是值得信賴的人?關於他是臥底的猜測,從未得到過證實,所以一切都只是未知。
在這件事情上,夏木非常的糾結,不得不說,自打相識以後,不管是明里、還是暗裡,原野都很照顧她。可惜啊可惜,命運捉弄,她是愛恨兩難。
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原野的門外喊,「野哥,強哥請你過去一趟,有重要的事商量。」聽聲音是吳大華。
夏木忙停住手,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原野出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往金利強的房間裡去了。
夏木出門,躡手躡腳地走到金利強的門前。
她聽到裡面的對話。
「強哥,問出什麼了?」原野的聲音。
「那老貨說了個地方,叫千佛洞。」金利強說,「不過,這下麻煩了,我們被條子盯上了。」
「哥,我出去看看,以免隔牆有耳。」吳大華的聲音。
夏木幾步往房裡躥,卻已然是來不及,金利強的門開了,吳大華出來,她急忙改變方向,假裝去敲原野的房門。
吳大華看見了夏木,目光如炬看了她兩眼,回頭喊:「野哥,夏小姐找你。」
原野從金利強的房中出來,看見夏木,「夏木,有事嗎?」
夏木就看見金利強也從房中探出頭來。
她怕金利強看出破綻,忙笑著過去挽起原野,「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走,陪我出去走走。」
原野抬起手搭到夏木的肩上,「你想去哪裡?」
「隨便轉轉。」夏木隨意地說。
兩個人走出客棧。
原野看四下無人,悄聲問,「現場照片發了嗎?」
剛才金利強與原野的對話,讓夏木更加懷疑這件事是金利強他們策劃的,那麼,原野對此事是否提前知情?
如果在知情的前提下,還任由他們作惡,那麼原野這個人,也是非常可怕,她不能輕易地相信他。
不過釋覺師父已經去了,讓他看案發現場的照片也好,看看他的反應和說辭。
現在她準備去找何佑嘉了解案件的進展,便說道,「原野,你別跟著我了。」
「你要去哪裡?」原野問。
「去該去的地方。」夏木說。
「不管是哪裡,我陪你去。」原野說。
「不行!」夏木說,「你跟著我幹什麼?」
「保護你,因為你是嫌疑人。」原野認真地說,「再說了,夏木,是你叫我陪你出來轉的。」
夏木便撥打何佑嘉的電話。
打不通。
見不到何佑嘉,也不能說佛像的事,夏木不知她還能幹什麼。
「你和何警官是什麼關係?」原野問。
「你猜?」
「猜不到。」
「我和他……和你有關係嗎?」夏木說。
「不想說?那就不說。」原野的目光看向前方,深邃。
「回去吧。」夏木說。
兩人又回到了客棧。
吳大華在樓道里立著。
原野俯身在夏木的耳邊低語,「為免嫌疑,我去你哪兒吧。」
夏木只得答應,不然她前面的行蹤就顯得過於唐突,不合常理。
原野跟著夏木進了她的房間。
「照片呢?打開給我看看。」原野說。
夏木打開電腦,把照片調出來。
原野反覆仔細地看了幾遍照片,夏木一直在旁邊觀察他看到照片時的反應。
然而,他神色如常。
沉吟片刻,原野說:「好了,把照片刪了吧。」
夏木問,「你從裡面看出什麼了?」
「沒什麼!」他說。
夏木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給你帶照片,就是你從照片上看出什麼,也不會對我講的……」,她截住話頭,把後面的半句話咽回去:說不定,兇手跟你還是熟人呢。
他聽出她在揶揄,卻也不答言,看她的房間。
房中桌上,擺著一幅畫。
畫像上是一個女人,蒼白娟秀的臉,沉靜而渙散的眼神,一對珍珠耳環,女人的某些神情與夏木很像。畫上的日期,正是夏木和原野在原木酒吧相遇的那一天。
原野看著畫像,畫中女人的那個眼神,讓他心裡一頓,「你畫的?」
「無聊時作的。」夏木說。
「自畫像?」原野問。
夏木搖搖頭,「……我媽媽。」
這幅畫,是夏木兩天前剛剛完成的畫作。
那一天,是母親的忌日,夏木想念母親時畫的。
其實,在母親離去的每一天,不經意間,夏木都會想起自己的母親。
自從媽媽去世後,家就冷清了許多,夏志國、夏岩和夏木彼此之間的交流很少,也刻意迴避著許多話題。
後來,夏志國又娶了個女人,打繼母進門後,她更加逃避那個家庭,大學一畢業就遠走異國他鄉。
她厭惡親密無間的人際關係。
不知爸爸和姐姐怎麼樣的,事實是,夏木感覺這個家支離破碎。
她的心事很少外露,畢竟,誰也不願意把自己扒光給別人看。
當真是無處話淒涼,母親的忌日,她把對母親的思念付諸在畫筆筆端,畫了一幅母親的肖像。
原野的視線從畫上移到桌子上。
油漆脫落而斑駁的木桌上,一張黃舊的紙,上面有字跡。
原野拿起來,是鋼筆寫的幾行字,字跡柔麗。
原野一行行看去。
思念
那年的七月,我送你離開,
在梅雨季節,
處處潮濕,
陰雨綿綿的日子裡,那如灰的心情。
今年的七月,我仍在想你,
你可知道,
我想你的心,一如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