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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5:01 作者: 莊敬紫
    夏木拿過來,蹲在地上,抽了一口,「你沒睡她,為什麼騙我睡了?」夏木看向原野。

    「我不是你男朋友,你為什麼要騙那位警官?」原野反問。

    「你是不是真的身體不行啊?」夏木笑著問,今晚心情還不錯。

    「實踐出真知。」他回。

    「……」夏木無言,心裡想的是,與他做該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那個警官,你們認識?他在追求你嗎?」原野問。

    夏木呼出最後一口煙,把菸蒂按在油膩的道牙子上,擰了幾下,熄滅後,用中指和拇指夾住,用力一彈,菸蒂在原野的面前划過一條漂亮的弧線,落進三米外的垃圾桶里,「認識他啊,全都是拜你所賜。」

    她從地上站起身來,往前走。

    「夏木,你要去哪裡?」原野在後面喊她。

    夏木沒有轉身,抬起右手,擺一擺,「不該你知道的就別插手。」

    上虎穴寺已是輕車熟路。

    今晚,她總感覺,稍微隱蔽的地方都潛伏著一雙雙危險的眼睛。

    她決定要與釋覺師父聊一聊。

    一路到了寺廟。

    在釋覺師父寂靜的寮房外,夏木抬眼看看滿天的星光,敲響了房門,「師父。」

    釋覺師父聽清是夏木的聲音,拉開了房門。

    夏木進去。

    寮房簡單整潔,一張木床,一張木桌,洗漱用品,別無他物。

    床頭上擺著一套洗的發白的僧衣。

    釋覺師父拿著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款款擦拭。

    夏木看著釋覺師父擦照片,靜靜地看,不說話。

    「我師父。」釋覺師父微笑著說,「我到虎穴寺時十八歲,師父四十歲,如今,我已經六十三歲,師父故去二十五年。」

    夏木算算,釋覺師父已經在虎穴寺待了四十五年。

    夏木想,釋覺師父在虎穴寺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一定知道千年佛像保存在何處。

    她終於開口了,「師父,你是寺里的主持,人和物品都是你在管理嗎?」

    釋覺師父看看夏木,「什麼事?施主請講。」

    夏木壓低聲音,「師父,寺里有尊佛像----」

    「咳,咳,咳,」釋覺師父一陣咳嗽,及時地打斷了夏木的話,他喘著氣說,「我有些胸悶氣喘,施主請先回。」

    夏木感覺自己唐突了,她向釋覺師父施了一禮後,退出寮房。

    回客棧的路上,她的電話鈴聲響,拿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餵。」夏木接通。

    「夏木,是我,何佑嘉。」對方說。

    何佑嘉?

    夏木沉默。她的電話號碼有留檔。

    「夏木,我想跟你見個面,談談。」何佑嘉說。

    「我不想。」夏木的聲音波瀾不驚,說完後,她掛斷了電話。

    回到客棧。

    原野的悍馬不在。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夏木換了一身衣服出門。

    小城裡有一間叫原木的酒吧,夏木來過一次。老闆就是小城人,三十來歲,辮著小辮子,曾經在省城組建過樂隊,在酒吧唱歌。後來,樂隊解散,老闆四處流浪,回到小城,開了間酒吧,他說他的生活中只有三件事,掙錢、旅遊、音樂,老闆說他曾經的藝名叫小辮子。

    原木的裝修很有格調,裡面的桌椅板凳都是原木色,只上了一層清漆,質樸而溫暖。

    酒吧中間有個不大的圓形舞台,圍著舞台是散落各位的座位。

    有時候,會有樂隊和客人唱上一首。

    第一次來原木,不是周末,酒吧里三三兩兩的人,夏木和小辮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話題扯到虎穴寺的佛像,小辮子說佛像有靈,幾年前有兩個人上虎穴寺偷佛像,夜裡,兩個人跌落懸崖,當場摔死一個。另一個僥倖撿了條命,瘸了,幾年後,一場暴病,也掛了。小辮子說像佛像這樣的物件有靈性,冥冥之中有神靈保佑。而且這佛像也是福根,保佑著小城的一方百姓平平安安。因為佛像的貴重,省里的專家們說把佛像請出小城,保存在省城的博物館裡,安全係數更高,也更能發揮文物的價值,小城百姓集體反對,說佛像不能離開小城,小城也離不開佛像。

    聽小辮子講佛像的故事,夏木淺笑,「那就是說,佛像還在虎穴寺?」

    「是啊。」小辮子說。

    「你見過嗎?」夏木問。

    「沒有。」小辮子笑,「聽說那尊佛像價值連城,哪能輕易見到。不過,倒是有一尊等身的仿製佛像,每年的正月初一和十五,供人上香。」

    「像嗎?」夏木歪著頭想想,問。

    「據說跟真的不差分毫,外行根本就看不出來區別,真假難辨。」小辮子說。

    原來,佛像有兩尊,一尊真的,一尊假的,假的供人瞻仰,真的不知所蹤。

    說這些話的時候,原野、金利強他們還沒有到達小城。

    今晚,有樂隊在酒吧里表演,夏木坐在吧檯側面的一張桌子上。

    桌子上擺著三兩支幹了的紫色勿忘我。

    「來了。」小辮子笑著沖夏木打招呼。

    「來了。」夏木淺淺笑。

    「啤的?」小辮子舉舉手中的啤酒瓶。

    夏木伸出兩根手指。

    小辮子用盤子端來兩個啤酒,一隻啤酒杯。

    這裡,白酒、洋酒貴的賣不動,便宜的口感不好,所以夏木就喝啤酒,倒是清爽。

    上次來的時候,夏木就發現門口貼著招工啟事,但現在還是小辮子在忙前忙後,儘管客人不多,卻也閒不下來。

    「還沒招到人?」夏木問。

    「沒有。」小辮子擦著櫃檯,回答。

    「你的條件太苛刻?」夏木笑著問。

    「這裡人都覺得酒吧是不正經的地方。」小辮子笑笑,環顧四周,「來酒吧喝酒的人,都不正經。」

    夏木看看四周,笑。

    一個人不經意地闖進了夏木的視線,夏木定住神細看,昏暗的酒吧角落裡,獨自坐著的人,正是原野。

    夏木看著他時,恰巧他也抬起頭來,看見了夏木。

    他沖她笑笑,是微笑。他的笑很溫暖,表情卻是落寞的。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望過來。

    忽然,夏木感覺,自己的心被他的眼神狠狠地擊中。

    是重重地一擊,夏木久久不能回神。

    只因為,現在,他望著她微笑的樣子,像極了母親。

    一樣的溫暖,一樣的落寞。

    而今天,正是母親的忌日。

    她來到酒吧,是想把自己灌醉,用這種方式來祭奠母親。

    只有醉了,她才能偷來片刻的歡愉。她要笑,她希望在母親的眼裡,她活得很快樂。

    母親說過,人生最珍貴的是快樂。

    然而,她的堡壘、她的鎧甲在看到原野的一瞬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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