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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5:01 作者: 莊敬紫
顯然,她有不能說出的理由,他也有不能說的理由,既然如此,兩個人就都不說了。
車內一陣沉默,無休止的雨聲給他們伴奏。
原野的電話響,他用眼神制止她。
「野哥,你在哪裡,強哥來了。」
「知道了。」原野咬咬牙。
他從後備廂里拿來一件藍白條的男式襯衫,遞給夏木,「換上。」
說完,原野冒雨走了,她還沒來得及問他去哪裡,他的身影已淹沒在昏沉沉的雨簾中。
是風啊,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
夏木看看自己,滿身都是黃泥巴,袖子撕破了,血水浸染過,確實狼狽。便在車裡脫掉衣服,用毛巾把身上的血漬、泥漬仔細擦掉,把他的襯衫換上,剛好,boyfriend風襯衫裙。
她坐過的地方髒了,她按下車窗,用雨水淘洗了毛巾,把車內擦乾淨。然後將髒衣服和毛巾打了個包後處理掉。
等了一會兒,他還沒回來,他去哪兒了呢?不會丟下她走了吧?
她掃掃車內,整潔,什麼裝飾物都沒有。
駕駛座的扶手裡有一本書,她弓起身子去勾書。
夠著了,她掏出來,《茶當酒集》,一本講文物與收藏的書。
隨手翻開,書頁內夾著一支書籤,上面用鋼筆寫著一首詩。
是英國詩人西格夫里·薩松的《於我,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商談著,各執一詞,紛紛擾擾
林林總總的欲望,掠取著我的現在
將理性扼殺於它的寶座
我的愛情紛紛越過未來的藩籬
夢想解放出雙腳,舞蹈著
於我,穴居者攫取了先知
佩帶花環的阿波羅
向亞伯拉罕的聾耳邊吟唱
我心裡有猛虎在細嗅著薔薇
審視我的心靈吧,親愛的朋友,你應戰慄
因為那裡才是你本來的面目
詩句力透紙背,字跡遒勁有力,似有魔力般吸住夏木的視線和思維。
良久。
她用手摩擦過他的筆跡,嗅嗅書的墨香,然後收起來,抬身子放回去。
恰在此時,車門開了,帶進一股雨氣,他回來了,一眼看見她白花花的大腿,還有那朵藍紫色的玫瑰。玫瑰在裙下時隱時現,透著風情,還有莫名的誘惑意味。
他進來拉好車門,「幹什麼呢?」
她已回身坐好,「坐久了,換換姿勢。」
他拿過來一包藥,「來,擦藥。」
她發現,藥是乾的。
雨這麼大,他滴著水進來,藥是乾的。
一個有心人啊,她抿抿唇,靜默著攤開左手掌。
鮮紅的血口赫然在目。
他用左手托起她的手掌,右手拿棉球沾雙氧水消毒。
棉球一下觸及傷口,疼得她咬牙,倒吸幾口涼氣,但卻強忍著沒有出聲。然而身體很誠實,那一瞬間,她的手臂抖動著,他感覺到了,握緊她的手。
之後,他處理傷口的動作更加輕柔,神情專注。
一邊,她也專注地看著他,看他臉頰上細密雨珠抑或是汗珠,看他凸起的喉結,看他略有些靛青的下巴,看他硬硬的胡茬,看他的唇。
突然,她有一種衝動,想嘗嘗他嘴唇的味道,而且,吻他的喉結一定很帶感。
她還想到那令人陶醉而纏綿不休的春夢。
與他真身會是什麼滋味?
夏木想入非非時,原野已經把左手掌和右臂包紮好了,還剩下右邊肩頭。
「扣子解開。」他說。
她一愣,襯衫下面只有內衣,怎麼解,「算了吧,回去我自己弄。」
他拿著棉球看著她,目光柔和,「害羞啊,你忘了,我已經看過了。」
她瞅他一眼後抬手解扣子,第一粒本就沒扣,解開下面兩粒,拉開,露出肩頭。
他俯身過來,她的肩頭白淨,細膩,鎖骨線條迷人。
一痕雪脯在黑色內衣蕾絲邊的映襯下,如雪,透香。
肩頭的側後方又是一道血口,一條黑色的內衣肩帶與傷口。交匯,紅的紅,黑的黑,白的白。
他伸出手指划過她的肩頭,用手指勾起肩帶,輕輕略過她柔滑的肌膚表面,繞過胳膊,放到身側。
「比較深,忍著點疼。」他輕語。
果然很疼。
此刻,他與她的距離最近,偶爾,髮膚也有觸碰,癢酥酥的,是身,是心。
她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感受到他強大的壓迫感,聞到他身上的男性氣息。
同樣,他也是,她柔軟的肉體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荷爾蒙的誘惑是危險的,亂了人的心緒。
或許男女之間的愛情,是從性的誘。惑開始,滿腔熱血使上渾身解數想要占有或是擁有對方,這才是愛的原始動力。
他抬抬頭喉結一滾,避開魅惑,轉移注意力,這個女人,對人對事都太執著了,真是一根筋啊。
傷口處理完後,他收拾紗布、藥瓶等物,她穿衣服。
兩下停當,原野下車後繞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
車子往過客客棧的方向去。
前方有行人阻了路,他停下,耐心等待。
「你知道三不和尚嗎?」原野沒來由地出聲。
夏木不知何意,說,「不聽,不看,不說。」
原野盯著前路,「等會兒你就這麼做。」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執行命令。」他冷聲。
她在後排看看他的側後方,下額的線條緊繃著,眼睛盯著前路,臉上籠罩著寒氣。
執行命令,他的話還是有原來的習慣啊,她些許的心安,畢竟他沒有將過去全部抹殺。
之後的路,兩人未搭一言。
車到達客棧。
夏木從車窗看出去,昏暗的客棧門口站了七八個人。
熄火的時候,原野回身過來,看她一眼。
眼神交流,她明白他的意思。
黃毛已跑到駕駛室門口,把傘撐到車門上。
原野下車,繞到另一側,拉開後面的車門,伸手去扶夏木。
夏木的腳沾到地,腳腕便鑽心地疼。
原野用力扶住她,她把重心倚在左腳上,往門口走去。
到了廊下,一伙人排排站立,把頭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三十來歲的模樣,鷹鉤鼻子,薄薄的嘴唇,一雙眼睛狹長,似笑非笑,眼尾稍稍吊起。
女的著緊身紅裙,珠圓玉潤,豐滿風騷,神情妖冶,走路時扭腰擺臀。
原野一眼判斷出男人就是池老爺子的心腹干將金利強,便一隻手摟住夏木的腰,伸出另一隻手迎上去,「強哥來了,幸會,幸會。」
「原野啊,久仰大名。」金利強也伸出手,與原野的手握在一起,「老爺子常在我面前提你,把你誇得是天上有,地上無的,我一直以為你是長了三頭六臂的哪吒,天天想著開開眼呢。今天見了,才知道老爺子沒有騙我,果然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