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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4:17 作者: 初可
其實,他就是不那樣,我也會一直記得,記得他對我的好,記得他為我做的一切事,我也會很開心、快樂。
在當時,我和他都沉浸在完滿的幸福中,並不知道未來正有坎坷在等待我們。
我倆的事,被媽媽發覺,我初時以為是運氣不好,並為此無比焦慮,甚至又做了些蠢事。後來我才知道,楚珩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比如刻了字的戒指,他早就把一切準備好。我與他戀愛的一年多,除了最終分手時,也就數那一次最讓我驚慌。
慌到差一點也就分手了,也是那一次,我徹徹底底離開了會所,並向楚珩徹底敞開心扉。
如今看當年,除了分手時,什麼事都已是小事。當年身在其中,可真是嚇到不行。那會兒據三個月的期限只剩半個多月,我考完四級,每天開開心心談戀愛。楚珩從廈門匆匆回來看我,趕回廈門,再回來後,他與我商量送媽媽去療養院的事,我不再排斥。
戀愛是個慢慢靠近與取得信任的過程,楚珩對我那麼好,我不會再因自己的自卑或者其他小心思去拒絕他的好心,我信任他。那時候我的心態也很積極,我想,我會和楚珩組成家庭,我們一起生活,我們是一家人。
我也會對他家人好,我不會再計較這些,惹他失望。
他是真的想幫助我和我媽媽。
雖然已說過多次,我還是要再說一遍,我真的沒什麼本事,活得一向很真空。媽媽沒出事前,那就別提了。媽媽出事後,我終於開始面對殘酷現實,可不過短短一陣,楚珩出現了。
所以我一直被保護得挺好。那時候,我只信賴,也無比信賴楚珩。媽媽出院的事,媽媽住療養院的事,都是他在打點。我真的跟個傻子似的,每天樂呵呵地上學,去會所也是樂呵呵地複習期末考試,完事跟他回家,或者他忙,無法陪我,來接我回家。
發現不對勁的是媽媽。媽媽快要出院前幾天,並不知自己要去療養院,以為要回家。能回家,她當然高興。我沒跟媽媽說的原因,一是我對楚珩太放心,感覺只要有他,任何事都不是問題;二是,其實我隱隱有些慌的。在媽媽看來,楚珩不過我的朋友,非親非故,憑什麼為我媽媽這樣費心費力又費錢?
我不知道該怎麼同媽媽說,索性留給楚珩。楚珩也是這樣跟我說的,說一切交給他。
醫生不知情,交代出院後注意事項時,說漏了嘴。
媽媽當時沒有任何不對,微笑著謝過醫生。醫生一出去,媽媽立刻看我,我心虛地收回眼神,想去給她倒水,媽媽指門:「關上。」
我磨蹭過去,把門關好。
媽媽再指床邊:「過來坐。」
我再磨蹭,坐到床邊。
媽媽問我:「我出院後去療養院?」
我直點頭,媽媽又說:「市郊那家療養院?」
我再點頭,媽媽再說:「一個月就要最少十來萬的那家療養院?」我隱隱察覺到不對,低頭不敢說話,媽媽有些生氣,「我們哪來的錢住這樣的地方?家裡房子賣了?」
我趕緊抬頭看她:「沒賣!」
媽媽生病後,我是真打算賣房子的。房子掛在那裡始終沒人買。
「沒賣,咱們哪來的錢?」
「他,他,他幫我們……」我面對媽媽忽然發亮的雙眼,連他的名字也不敢說。
媽媽深深看我,忽然往後靠去,深吸一口氣。她閉上眼睛,開始哭。她哭的時候,默默流淚,偏是那樣眼淚無聲往下掉的樣子,哭得我心裡也跟著酸軟起來。
我遞面紙給她,她緩緩睜眼,看我,很傷心地說:「寶寶,媽媽已經這樣了,你知道嗎?」
「……」
「你知道不知道,你回答我?」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媽媽當初是如何被人打上門的,如何被人罵的,你還記得?」
我記得,那個所有泡沫被戳破的午後,家中被打砸得一片狼藉,沒有任何人會來幫我們母子。媽媽被人揪著頭髮打罵,我上去要幫忙,被一腳踹開。我忘不掉的,一輩子也忘不掉。
「你是想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媽媽哭著問我。
我被媽媽這個問題問得呆住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趕緊搖頭:「不是,不一樣,不是!」
媽媽傷心看我:「媽媽已經錯了,你怎麼也能這樣?媽媽只有你了啊。」
我急著解釋:「真的不一樣,媽媽!我和他,我和,我和他是,是……」我越急,越不知該如何說,「他對我很好很好的!我們不是那樣!」我想說我們不是媽媽和那些人那樣,可是我說不出口,我不忍心傷害媽媽。
我說不出口,媽媽雖還在流淚,卻平靜地說道:「媽媽病重的時候,林阿姨是不是同你說過我過去的一些事?」
我不敢點頭。
媽媽繼續平靜道:「林阿姨是不是說我為了賺生活費,才入了這個圈?」不等我有任何表示,媽媽再道:「其實有些事,你林阿姨也不知道,我們是後來才認識的。我並非因為這個原因才走上這條路,藝術學校的學費是貴,媽媽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大堂彈琴,顧客反饋都很好,經理是個女的,很乾練很善良,也很喜歡我,給我開的工資很高,一個月的工資已夠生活。更何況,那時老師們知道我的情況,幫我申請助學獎學金,我的成績也好,常拿獎學金,過得並不拮据,甚至有餘錢做些自己喜歡的事,買些自己喜歡的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