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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4:17 作者: 初可
楚珩卻總是怕我累,怕我不開心,希望我變得更優秀,卻又不強求。對待我,和媽媽所交代的是幾乎完全相反的方式。
在我媽出事前,我媽從未催過我長大,她以為能護我一生吧。
出事後,尤其是她知道我與楚珩的事後,成天只催我,因為她知道,她不能護我一輩子了。
偏偏那時候,楚珩天天跟我說,別忙了,別累了,我們做什麼什麼去。
那時候我倒是每天都開心,笑哈哈的,媽媽身體好,他對我又好。媽媽催我時,我應下。他要我歇歇時,我也應下。
真是幸福。
連我的同學都說我變開朗了很多。
他還是常常半夜抽時間回來看我,媽媽說的話我也的確聽進去了。雖然,每次,楚珩都沒有影響到實質工作,也對同伴負責。但也是,多影響睡覺休息?他卻抱著我笑,說看到我,就渾身都是力氣了,不用休息。談戀愛的時候,誰都這樣吧?
我「嘿嘿」笑,也不敢告訴我媽,偷偷陽奉陰違。
因為如此,媽媽其他的話我則記得更牢,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
我也問過他關於他父母的事,問過將來該怎麼辦。
他笑著說,這是他要操心的事。他會將一切都打點好,正大光明地將我介紹給他的父母與所有家人。
他說,為此,他也要更努力。讓父母看到他的決心,更看到他的能力。
說實在的,這句話我當時沒聽懂。決心也就算了,能力?他爸媽不知道他這樣厲害嗎?
媽媽似乎聽懂了,立刻被他給說哭了。
楚珩給我媽遞紙巾,說:「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一輩子對安思風好的。」
我被他們倆說得有些懵,也給我媽遞紙巾。
媽媽臨終前,一句話沒給我留,但當時那段對話,我漸漸已明白。
楚珩,其實做過,為我放棄一切的準備。
即便脫離家族,他依然是不會為任何人威脅的楚珩。
他要讓父母看到的,是這樣的能力。
原來,曾在不知不覺間,在我懵懂的時候,他們倆便當著我的面完成了這項交接。
我的一輩子,將會由楚珩護著了。
那曾是他們,對我的未來,最美好的設想。
所以----
「你又是何德何能呢?」
楚珩他媽當年被我氣得,指著我說的這句話,是這輩子我最認同的一句話。
是啊,何德何能?
我不過是個一無是處的白痴而已。註定一輩子沒出息。
他對我是那樣好,哪怕是如今。
所以他如今問我「這次呢」。
我給不了任何答案,或者說,我已沒有能力給出答案。
我沒有能力再去給承諾,我的身體狀態也早已不允此刻的我去細想這些。我很想放肆,但我已不是十八九歲的安思風很久、很久了。頭疼成這樣,很多事我顧念不上,我卻還記得,我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
這是我的底線,也是我生而為人所能遵守的最後底線。
他依然抱著我,還在等我的答案。
我卻忽而活在過去,瞬間又回到如今。
我還想到了很多很多關於媽媽的事。
我茫然抬頭看他,他始終平靜看我。
他的臉龐便與記憶中他一次次低頭笑看我的臉龐重合,不由地,我伸手捧住他的臉,努力揚起腦袋去親他。
他的嘴唇好涼,我這樣親他,他都絲毫不為所動,明明在剛才,他還主動親我的。他在生氣嗎,氣我並不回答他,而他說了那麼多話。
我伸出舌頭,有些膽怯又有些討好地舔舐他的嘴角,舔他的唇珠。
我想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對我笑一笑吧。
卻也只敢想想,沒有勇氣說出口。
他依然一動不動,我舔到鹹鹹的味道。
我有些驚詫,甚至開口問他:「你是在哭嗎。」被我氣哭了嗎。
他頓了頓,不再強問那個答案,而是清晰說道:「是你在哭。」
「是嗎。」我下意識地又問了句。
他卻抱我,想要回到車上。我將他的臉捧得更緊,我說「不上車」。
他低頭看我片刻,突然說道:「跟我回上海。」
「我不回!!!」我立刻尖叫,聲音太過高亮,甚至有些撕裂感,我睜眼看他皺眉,他好像被嚇到了。
我不可能回上海的,堅決不回。
他看我,再道:「跟我回去治病。」
治病?!
我真是有些暈乎了,剛剛哭得頭疼,想到從前的事,頭又是那樣暈,身體不大舒服,這樣一番折騰,我更難辯清這些事。
他知道我生病的事?我沒說漏嘴啊!也沒有露餡啊!
我慌。
我搖頭,竟然說道:「我快好了。」他低頭,直直看我,我點頭,可憐地說,「真的,我快好了。」
他不顧我掙扎,轉身帶我上車,將我放到車后座,伸手再從我的口袋中拿藥。
我翻身,躲過他的手,用力趴著,不讓他摸到。
我看不到他的動作,縮在角落,焦急心想,他怎麼知道我生病的?
不過片刻,有些微響聲,等我回神,我聽到他說:「安思風的那些藥,怎麼吃?一氣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