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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4:17 作者: 初可
    去往醫院的路上,我暗自念了很多遍「男朋友」這個稱呼。

    我本人還好,我的聲音卻仿佛已開始蠢蠢欲動,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大聲喊出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特別可愛。

    好在我的理智還在。

    下車時,我還裝腔作勢地說:「謝謝你送我過來,學長快回去吧。」

    說的時候,我就已經很不懂,我何必又多此一舉?

    他這次都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對我一笑,率先往前走了。

    他把我媽媽的病房地址記得一清二楚,若說下車時我那樣說有些裝腔作勢。我先進去看了我媽媽,再出來找護士姐姐,順便看他的時候,是真的希望他別再留著了。

    我總要待一個下午的,難不成他就這樣坐在外頭?

    一時忙著和護士、醫生交流,沒顧得上催他走。後來醫生要和我說些,並不方便我媽聽到的事,我和醫生一起到門外交流。

    楚珩見我們倆出來,立即站起身,到我身邊。

    醫生瞄他一眼:「這是?」

    我一時語塞,楚珩笑道:「醫生你好,我是他朋友。有什麼,您說吧。」

    醫生再看我,我點頭。我們聊的是關於我媽病情的事,按理不該讓外人聽到。但楚珩一站到我身邊,就連聽醫生說話,我都不那麼怕了。從前醫生和我討論病情,我是最怕的,生怕聽到一些令我接受不了的話。

    不知不覺,我就默認他可以聽這些很私人的事。

    我點頭,醫生便放心與我說。幸好這次說的算是好話,我媽得了這樣的病,健康到老是不可能的,甚至生命也是有限的。

    但若是治療得好,多活幾年,出院,回家過稍微正常的生活,都是有可能的。

    醫生說我媽這次治療成效不錯,再觀察一個月,如果尚可,能暫時出院。

    上次我媽再度入院時,醫生要我做好最壞的準備,我沒料到還能聽到這些。

    當然高興,高興得甚至有些上頭,血液似乎瞬間都在往腦袋涌。大腦空白,頭還有些疼,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張了張嘴,醫生笑看著我,想必早已習慣病人家屬的這些舉動。

    我說不出話!我又看楚珩,有些急,楚珩伸手按住我的肩膀,問醫生要注意些什麼,又問了些藥啊之類的問題,和醫生說了大概十分鐘。他什麼都不知道,竟然跟醫生聊得有來有回。

    醫生笑眯眯走後,他回身看我,我也看他,還是說不出話。

    他伸手揉揉我的太陽穴:「疼嗎?」

    我瞪大眼睛,他連這都知道!

    他笑:「你剛剛高興得臉都紅了。」

    我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著收回手,溫聲道:「你快進去吧。」

    我想請他坐到病房裡,病房裡有四張床,但其他三個病人都已出院,目前只住了我媽一個人。可是……萬一人家不想進病房呢?但是他一個人坐在這裡,真的有點孤單。

    我一時有些猶豫,還是道:「學長,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待很久的。」

    他搖頭:「沒關係,你快進去。」

    「……」

    他就是這樣的,決定好的事,誰也說不動。

    那時我就已知道。

    我只好走進病房,我媽媽在淺睡,護工阿姨小聲問我門外的是誰,她也瞧見了。

    我想到理髮店tony老師說的「男朋友」,可能是因為媽媽的事,心情也的確很好,我竟然還朝阿姨笑了笑。

    她一愣,也笑。

    我說:「我的朋友。」

    阿姨沒在意,繼續忙去。

    阿姨哪裡知道,不僅僅是「男朋友」三個字,哪怕是「朋友」,於我安思風而言也是僅此一位,且有特殊意義的。

    他在醫院陪我陪了一下午,去會所,當然也是他陪著。

    路上,他問起我媽媽的病。

    這次,我坦然多了,把我媽媽何時生病,何時復發等事都和他講了一遍。

    他認認真真聽著,到停車場後,他緩緩停車,叫住正準備下車的我:「安思風。」

    「嗯?」我回頭看他。

    他怎麼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我有點緊張,是要說什麼?他是要走了嗎?

    所以啊,看看口是心非又死要面子的我吧,明明那樣怕他不在身邊。

    他看我一眼,娓娓說道:「後來我又去找了醫生。」

    「……」

    他又去找了醫生,問了後續的一些事。醫生說過,如果後續恢復得好,多活幾年沒問題。他去問的就是如何算是恢復得好,市內有很多專門的療養院,這我也知道,但費用同樣也是高昂的。

    這麼多的錢,我是絕對拿不出來的,所以我從未想過去這個地方。

    楚珩現在說的就是這個,我想也沒想,立即要拒絕。

    他又輕聲道:「你再想一想。」

    已不是剛認識時候的我們了,那時候我還能死要面子地高聲罵回去。

    現在的我知道,他真的只是想要幫我。

    我也知道這樣,我媽能活更久,也能活得更舒適些。

    可是,真的很多很多錢。

    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別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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