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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44:17 作者: 初可
明明身邊很多人,很多人匆忙來回奔跑。聲音更多,廣播裡吵鬧得厲害,還有跑道上的各式加油吶喊聲。
但那一瞬間,仿佛人與聲音都消失了。
我與他之間隔著兩步遠距離,他抱著一箱怡寶水,站在我面前。我不禁想到大約一年前,學校行政樓前,夏日末尾,他也如這般,抱著一箱水,踩著零碎陽光往我走來,卻最終經過我的模樣。
這一次,他終於走到我面前。
可是我----
我低頭,飛快地掠過他,從他身邊溜走了。
我跑得飛快,沒有再回操場,而是往人少的反方向飛奔。
跑到空落的教學樓,找了個很大的階梯教室,我爬到最上面一層,坐到最角落,趴到桌子上。臉頰貼到冰涼的桌面,我的心,才慢慢降速。
天越來越熱,二十多天前,他還穿著外套。
今天他只穿了一件襯衫,袖子挽上去,沒再戴那塊手錶,而是另外一塊黑色的。他理過發了,額前的頭髮更短,將他漂亮的額頭與眉眼完完整整露了出來。
他更好看了。
他也更耀眼了。
我咬出嘴唇,甚至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見到我時,沒有一絲詫異,也沒有驚喜,更沒有憤怒,他只是靜靜看我。
他的眼神好像那條我每晚都在走的路,那樣安靜,那樣黑,可是仔細看,裡頭是有光的。
是只有他能開啟的光。
我破功了。
二十一天習慣大法,宣布失敗。
不僅失敗,我甚至連再度開始的勇氣都沒了。
再多的努力,也比不過一個本人。
見他一次,一切的一切便沒了意義。
我沒有再參加運動會,早早走了,在醫院陪媽媽。
倒是女同學傍晚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很激動地說:「安思風,楚珩學長今天一直在主席台!雖然我不喜歡他了,但是他真的很帥,看看也很養眼!大家都瘋啦!今天無數人跑到主席台去遞稿子,有個班級,明明小組賽都沒過,她也寫了個稿子遞上去,然後楚珩學長還親自給她讀了出來!哈哈!好笑不好笑?!笑死我啦!」
和我熟悉之後,她活潑的一面也露了出來。
我,卻無話可說。
她再道:「話又說回來,你們不是很熟嗎,最近好久沒見你們倆在一起了啊。今天快結束時,我還看到他了呢,他在我們班附近站了好一會兒,是不是在找你啊?」
我本來聽得心裡很悶,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笑。
他找我?
他若想找我,打電話、發簡訊,如何都可以。我在哪裡工作,家在何處,媽媽在哪家醫院,他全部都知道。
怎會跑到眾多班級混在一起的操場上去找我?
她激動說了一串,最後再道:「對了對了!他今天和我對視了!對視好久!真的好帥哈哈。安思風,你下次可不可以帶我見見他?你放心,我早不喜歡他了,就是想和本人說說話嘛。」
女同學說得這樣歡快,我都能想到她臉上是有多歡喜。
楚珩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啊。
任何一個人看到他都能亢奮,提到他也滿滿都是驚喜。
最後掛了電話,女同學有多興奮,我就有多低落。
尤其對視那句。
我也記得,上次楚珩去教室找我時,看她也看了很久。
她本就漂亮,楚珩看那麼久,應當也是覺得她漂亮吧?
我被嫉妒淹沒了。
我還並不知道那就是嫉妒。
晚上在會所時,我趴在陽台上看星星。是的,二十多天後,負責人竟然還對我很客氣,我想不通為什麼。
我在這兒的工作已滿一個月,我是肯定要走的。
既然到如今沒人逼我,我便得過且過著。
每天工作的時間,我就在這裡看星星,沒星星時就看烏雲。偶爾看看手機里的書,有時,金哥在這裡,我們倆會聊幾句,也算熟悉了。
金哥是外地人,父母皆已不在,初中畢業就出來混社會。
他長得人高馬大,沒有學歷,混的也從不是正經地方。但他也算混出了頭,他雖然只是這裡的保安,卻也是個小頭頭。而這家會所,背後的大老闆據說很有來歷,這不是普通的會所,在這樣的地方混到個頭頭,也足以證明金哥的厲害。
他是什麼也沒有的白身,完全憑自己的拳腳打出來的。
我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平常最看不上金哥這樣五大三粗的人。
但這些天熟悉後,我發現金哥其實心裡挺有內容的,他雖然在社會上歷練頗多,卻不是空有手腳的那種人。
換言之,他是個很知上進的人。
我覺得,他並不會一輩子困在這裡當個保安,雖然薪資已很不錯。
這天我再度趴著看星星,身後門響。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他,畢竟這一層只有休息室與金哥的辦公室。是的,金哥有自己的辦公室,這個陽台靠近他的辦公室,會來這裡的,只有他。
也果然是他,只是他突然笑了聲,笑聲怪異。
我察覺不對,回頭看他,他果然不對。他在喝酒,手上還拎了個袋子,似乎也是酒,見我回頭,對我笑:「你家少爺今天也沒來?」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生氣道:「你這樣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