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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37:29 作者: 殷尋
青袖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的,一直被虎漠死死地拉住,最後她不停地捶打著虎漠,甚至張口去咬。她恨不得上前去殺了親自要行刑的男人。她以為,在她買通了丫鬟偷著將墮胎藥換了就沒事了,萬萬沒想到小姐會死在最心愛的男人之手,師兄已經不在了,小姐一旦也沒了,她也不活了。
行刑將近,天突降大雪。
楚凌裳無力地低垂著小臉,尖尖的下巴幾乎要抵到了胸口,良久後,赫連御舜走向了刑台,眾目睽睽之下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蒼涼的笑逸在她的唇邊,原本清澈的眸光也染上萬般悲痛,「你看到下雪了嗎?連上蒼都在為我流淚,赫連御舜,我就是巫女沒錯,只要你敢行刑,上天定會chuī起狂風,將你們這群人統統燒死!」
「好個大膽的巫女,竟然口出狂言。」闕氏在一旁怒喝道,這一生氣不要緊,卻觸及到了臉部的傷口,痛得又開始捂著臉。
「哈哈----」楚凌裳狂笑,這時開始微微chuī起了北風,將她的頭髮chuī亂,披頭散髮的樣子極為駭人。
赫連御舜眼光一沉,面容整個變得可怖,他緩緩開口,嗓音低沉如同磐石壓過----
「行刑!」
行刑的號角chuī響,侍衛們全都上前於刑台之上圍成了一圈,高舉手中的鋒利大刀,大片的雪花砸在上面,像是一隻只尋死的飛蛾,赫連御舜親自點燃了大火,火苗「蹭」地一下竄了上來,四周牧民們全都高呼狂舞,瘋狂的身影遮住了青袖悽慘的叫聲。
火舌瘋狂搖擺身軀,絲毫沒因大片的雪花而影響半點,大火中的楚凌裳依舊瘋狂笑著,赫連御舜則退到了一邊,將手中的火把狠狠扔到了一邊,手指用力地攥在了一起。
巨大的火焰燃亮了闕氏的眼眸,她激動起身張望,有些不大相信這個楚凌裳真的被行刑的,不過,在她剛要起身的瞬間,北風突起,風力很大,刑台上的大火也像是長了生命似的猛的被chuī散開來,有的甚至飛到了刑台之外,牧民們紛紛大亂,呼叫著四周逃散。
其中一道火光衝著闕氏飛了過去,嚇得她一下子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躲到了椅子下面,也顧不上再看楚凌裳是如何被燒死,想到了楚凌裳在天牢中的話,頓覺驚恐,火苗猛的竄到了她的裙稍,加上風力的緣故,燃燒了起來。
「啊----」她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北風颳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風力之qiáng令原本輕飄飄的飛雪都成了鋒利的武器,侍衛們也慌成了一團,只有赫連御舜,依舊站在風中,偉岸的身軀如同屹立在飛雪之中的冰山。
風力令火勢空前加大,刑台上的楚凌裳早已失去了聲音,被巨大的火舌吞沒,再也看不到樣子。
良久後----
「稟告太子,火勢因北風的緣故加大,犯人已被燒成灰燼。」
人群中的青袖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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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卻錯,世世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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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半山居
chūn暖花開,半山居外桃飛漫天。
清風撫過,幾片桃花飛落琴弦,又被蔥白手指輕輕撥動而落,一曲悠然之音輕飄天地之間,白袖撫過,女子抬腕挑弦極為嫻熟。
詩qíng畫意原本賞心悅目,可身邊的孩童似乎不大領qíng,他一直在低頭不知擺弄著什麼,女子見狀後停下動作,輕輕一笑,「齊兒,你在做什麼呢?」
男童抬頭,眸子如同星子般深邃,拿起手中的竹箭,奶聲奶氣地說了句,「齊兒要投箭。」
女子一驚,趕忙將他抱起,「齊兒太小了,小心傷了手。」
「可阿爹說齊兒可以投箭了。」男童不解地看著女子。
女人泛起無奈的笑意,搖了搖頭,剛要說話,卻聽桃花飛落間揚起男人慡朗的笑聲,「誰說齊兒不能投箭?我赫連御舜的孩兒自小就可以在馬背上長大。」
「阿爹----」男童大喜,掙脫女子的懷抱後衝著赫連御舜飛奔了過去。
男子將孩童抱起高高舉過頭頂,gān脆讓他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慡朗的笑聲與孩子的咯咯歡叫融合在了一起。
女子靜靜地站在原地,微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桃花飛落男人剛毅的臉頰,他歡快地倒像個孩子似的。
如果沒有兩年前的置之死地而後生,這般幸福的生活她便享受不到了。想起兩年前所發生的一切,都如同噩夢般。
那一年,赫連御舜出現在大牢中,最開始她的確震驚,但後來他的一句「既然你的心已經不在匈奴,那我就成全你,將你的骨灰撒在半山江湖,讓死後心想事成。」,讓她恍然明白其中的原因。
他是早就做好了部署就她出去,半山江湖,暗指半山居,死後心想事成則為置之死地而後生。
雖然她不知道他具體是如何部署的,但還是依計演下去,在大牢之中,她掐算到chūn祭會有北風chuī過,她便在他的身後歇斯底里喊出那麼一句話來。
結果這正好助了赫連御舜一臂之力,原來他早就與伊稚斜取得了聯繫,並且密謀用一場火刑來遮人耳目,趁機將楚凌裳救出去,可一直想不出能夠遮人耳目的辦法來。
北風恰恰就是幫手,火刑之日,風力較大,火勢也會加大,他趁機見火苗撥開四散,如此一來行刑現場便會一團糟亂,趁著人群動dàng,他又按下開關,刑台之下是條暗道,被當晚就放出大牢的伊稚斜裡應外合,又將原本就已經斷了氣的犯人進行了狸貓換太子,取代了楚凌裳燒成了灰燼。
當然,赫連御舜是救出楚凌裳後才清楚知道,原來孩兒並沒有失去,一切都源於青袖的暗中幫助。
闕氏在火刑之後被燒成了半殘,每天只能坐在帳內不停地砸東西。
軍臣單于始終對赫連御舜還是耿耿於懷,而赫連御舜趁此機會便於單于告病請辭,以不想再問江山一事退出權貴紛爭,就這樣,他jiāo出了手中的兵權,單于又將兵權分化給左谷蠡王伊稚斜和二王子於單,赫連御舜離開單于庭的時候,於單正式被封為太子。
念在骨ròu之qíng的份上,單于賜了封號給赫連御舜,命他主管邑城一帶,赫連御舜無心打理,單于又生怕外族入侵,所以答應了赫連御舜的請求,將虎漠等一支親信撥給了他,一同前往遙遠的邑城。
十個月後,楚凌裳誕下男嬰,赫連御舜驚喜不已,親自起名為赫連齊,有福佑齊天之意。
這齊兒長到一歲的時候便經常跟著赫連御舜外出獵物,又經常看著虎漠cao兵練兵,稚氣的臉頰活脫脫是赫連御舜的模樣。
就這樣,他們在半山居過了兩年安穩的日子。
半山居後,則立起了夜崖跡的墓碑。
青袖端著清茶走了上前,見這一幕後也忍不住笑了,卻見虎漠在盯著她瞧後故意扭過臉去,白了一眼。
虎漠尷尬地撓了撓頭,一臉的無辜。
楚凌裳看的明白,笑了笑,這丫頭還在生虎漠的氣,行刑之時她哭得死去活來的,最後才知道一切都是計謀,又見虎漠是參與其中的一人,近兩年的功夫她都對他不冷不熱的。
「娘,我要跟阿爹和虎漠二叔玩投箭,行嗎?」齊兒稚嫩的聲音揚起。
「御舜,你----」
「娘子,你不會這麼狠心吧?」赫連御舜笑著打斷了她的話,眼底的幸福如泉水般流淌。
她怎忍心?
只好點頭。
赫連御舜哈哈大笑,大手一扯擁入懷中。
入夜,有幾縷清涼。
梳妝檯前,楚凌裳解下絲帶,青絲傾瀉下來,垂落腰間,在燭光中折she淡淡光澤。赫連御舜從屋外正巧走進來,盯著她半晌,唇邊一直勾著笑。
「怎麼了?」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輕聲問道。
他上前,拿過梳妝檯上的梳子,輕輕為她梳著青絲,溫柔說道:「只是想多看看你。」
她輕笑,鏡中的他幾多深qíng,抬手,將他的另一隻大手拉過來,輕柔地貼在臉頰之上,「剛剛齊兒還一直要到書房找你呢,好不容易才哄入睡,這孩子都被你教壞了。」
沙場君傾江山如畫抵不過眉間風qíng
「我只希望我的齊兒天不怕地不怕,這也算教壞?」赫連御舜哈哈一笑,這兩年的平靜生活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開心。
「人不能無所畏懼的。」楚凌裳輕輕笑著。
赫連御舜放下梳子,gān脆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從身後將她摟住,微微側頭呼吸著她的清香,「是人都會有畏懼的人或事。」
「哦?那你呢?」她被他的氣息攪得心頭痒痒的,輕笑著躲開他唇間的挑.逗。
腰間的手臂微微收緊,凝著她的眼眸揉入更多深qíng,「我的軟肋就是你和齊兒,你們是我這一生的牽掛。」
她轉頭看著他,見他眸光極為堅定,心底幸福輕輕繚繞,輕嘆一聲窩在他的懷中,感受著穩健的心跳聲,幸福如cháo水般蔓延。
他從未對她說過「愛」字,可她也從不想追問,有些qíng感不需多說她便自然能夠感受的到,他是個深沉的男子,所以他的qíng感更加厚重,深qíng似海。
良久,她抬頭,「御舜,你真的就只打算在邑城一輩子?大秦難道不再考慮?」
她深知他是擅於征戰之人,要他放棄一切在這山谷小城之中,她總覺不妥,如今正值運勢,由邑城入大秦正是時機。
赫連御舜抬手,修長手指輕撫她的眉梢,勾唇微笑,「我說過,江山如畫,抵不過你眉間風qíng。」
她輕笑,溫柔送上紅唇......
北國,單于庭
風光依舊,人面全非。如今東側穹閭的新主子是於單,他命人重新裝點,又迎娶了幾位美貌郡主,天天飲酒作樂,這個太子做得也算逍遙。
華陽公主因為失去了上福王而變得痴痴傻傻,整天抱著枕頭胡言亂語,於單看著心煩,從此之後也再無探視。
軍臣單于的身體雖說康復,但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看著日益冷清的金帳,多少有些惆悵,回憶當初,赫連御舜可以當庭與他爭論,那時那景早已不在。
闕氏更是得不償失,自從利用赫連御舜除掉一gān人等,成功令於單成為太子之後,軍臣單于也對她日益冷淡下來,於單許是對她當時狠心下令she殺上福王一事耿耿於懷,她終日躺在chuáng頭,於單也沒來多看幾眼。